第21章 一百万亿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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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愿？压缩用餐时间？创造价值？
我皱起了眉头。这真的是“自愿”吗？还是在某种无形的压力下，不得不做出的“表现”？
我忽然想起在快餐店打工时，刘姐和那些同事短暂的午餐休息时间，虽然忙碌，但至少吃饭的时候是放松的。而这里，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和焦虑感，连吃饭都像是一场战斗。
我借口想随便走走，拒绝了负责人的继续陪同，只让臻琉璃和璃玥远远跟着。
我走到普通的办公区。虽然已是午休时间，但放眼望去，工位上几乎坐满了人！每个人都在埋头工作，或敲打键盘，或低声打电话，或盯着屏幕沉思。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键盘声和空调的嗡鸣，丝毫看不出午休的松懈。
他们的脸上看不出喜悦，只有一种被驱赶着的专注和疲惫。偶尔有人抬头看到我，会立刻露出惊慌和紧张的表情，然后更加卖力地工作。
活力满满？无偿加班？这背后到底是什么？高额薪酬的诱惑？残酷的淘汰机制？还是……某种自上而下传递的、对“绝对服从”和“奉献”的扭曲追求？女神族的管理方式，难道也被用在了这里？用在了蓝星人身上？
我站在办公区的角落，看着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心中没有一丝一毫作为“董事长”的成就感，反而升起一股寒意。
这个用天文数字的金钱堆砌起来的帝国，这些谄媚的笑容和“自愿”加班的身影，仿佛都在诉说着同一个真相：在这里，一切的价值似乎都围绕着“王董”这个符号运转，个体的意愿和舒适，在庞大的体系和绝对的权力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蓝星的经济运作方式让我思考了很多，他们的文化文明或许并非偶然……
白天的视察在那片“活力满满”却令人窒息的办公区画上了句号。但我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精心修饰过的紧张感和奉献氛围，总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晚上，我婉拒了高管们的宴请，只让臻琉璃和璃玥陪同，再次来到了“星耀娱乐”公司。我想看看夜晚的这里，是否还是同样的光景。
夜晚的直播大楼灯火通明，甚至比白天更加喧嚣。各个直播间里，女主播们依旧在镜头前卖力地表演、互动，全息弹幕如同瀑布般刷新。
我的突然到来再次引起了轰动。高管们慌忙赶来陪同，女主播们则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比直播间打赏更珍贵的“机遇”。她们再次围拢过来，ID前缀那清一色的“爱王神”在霓虹灯下格外刺眼，谄媚的话语比白天更加露骨和大胆。
“王董晚上好呀~您来看我们啦！”
“王董，我今晚跳支舞给您看好不好？”
“王董，能加个联系方式吗？随时都可以找我哦~”
我努力维持着礼貌但疏离的笑容，穿过这片热情的“荆棘丛”。在一个相对安静的休息区，我停下脚步，看向身边几位依旧眼巴巴看着我的、颜值最高的女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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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盘算着，如果直接问“你们是不是被逼加班”肯定得不到真话。得换个方式。
我拿起一杯助理递来的果汁，故作随意地开口，语气尽量温和：“看大家都很努力，很辛苦啊。一直这样播，身体吃得消吗？”
一个ID叫【爱王神-雪儿】的女主播反应最快，立刻抢着回答，笑容甜美：“不辛苦~能为公司创造价值，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而且看到王董您，我们再累也有动力了！”其他人纷纷附和。
我笑了笑，话锋一转：“哦？是吗？我记得以前听说过，很多直播公司工作强度很大，福利却一般。你们这里……好像不太一样？”
另一个叫【爱王神-萌小兔】的女主播似乎没那么谨慎，带着一丝真实的感慨脱口而出：“是啊王董！跟以前比真是天上地下！我上一家公司每天逼我们播十几个小时，底薪低得要死，全靠观众打赏分成，住宿吃饭都得自己掏钱挤地下室，老板还动不动就扣钱！”
她的话匣子一打开，似乎收不住了，虽然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但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现在在这里真好！工资比以前高了好几倍！公司给我们安排了高级公寓，食堂吃的跟五星级酒店似的，还有各种奖金和保底！真的……真的太好了……”
她说着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声音也低了下去，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脸色微变的高管。
恐惧？她在害怕什么？
我捕捉到了她那瞬间的情绪，追问道：“既然待遇这么好，那为什么我看大家……连吃饭休息的时间都那么紧张？好像生怕浪费一分钟似的？”
雪儿赶紧接过话，试图圆场：“那是因为我们想做得更好！回报公司的知遇之恩！”但她的笑容有点僵硬。
萌小兔却像是被触动了某根心弦，小声地、几乎是喃喃自语地说：“……因为怕啊……”
“怕？”我温和地看着她。
她犹豫了一下，在我的目光鼓励下，终于低声说道：“怕……怕这么好的工作没了……怕公司不要我们了……现在外面想进星耀的人挤破了头，多少比我们年轻漂亮还有才艺的妹妹等着呢……我们要是稍微不努力，表现不好，可能明天就被替换掉了……”
她的话引起了旁边几个女主播的共鸣，她们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都黯淡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不是真正的“自愿”，而是被优渥的待遇和巨大的竞争压力捆绑下的“被迫自愿”。女神族给出了远超行业标准的糖衣，但这糖衣之下，是更严格的考核、更激烈的内卷和更不容有失的焦虑。她们用透支健康和私人时间的方式，来换取这份“天上地下”的待遇，并时刻生活在失去它的恐惧中。
我顿时明白了白天那些“活力满满”的无偿加班背后的真相。这不是企业文化的成功，而是用一种极致的利诱，制造出了极致的压力和服从。
臻琉璃在一旁微微蹙眉，似乎觉得这些“员工”说了些不该说的。璃玥则面无表情，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管理模式。
我心中五味杂陈。女神族的确没有直接用皮鞭驱使，她们用了更“文明”也更有效的方式——用巨大的利益和失去利益的恐惧，编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驱赶着这些人拼命奔跑。
这就是她们理解的“更好的生活”吗？用物质极大丰富来换取个体的全部时间和精力？这到底是进步，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剥削？而我，这个莫名其妙的“董事长”，竟然是这套体系最大的受益者和象征？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那几个女主播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辛苦了。”
然后，我转身离开。身后的谄媚声再次响起，但在我听来，却充满了疲惫和焦虑的回音。
这场视察，让我感受到了蓝星普通人的奔波不易，但这样的治理，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们都仅仅盯着自己眼前的利益，没有想要从我这个董事长手里抢夺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