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后的资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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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峰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山风都停滞不前，厚重的云气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距离宗门大比，只剩下最后三天。

往日里弟子们往来穿梭、刻苦修炼的景象依旧，却总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绷。练功场上的呼喝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脚步匆匆的弟子们彼此擦肩而过时，目光碰撞间也少了往日的随意，多了份审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与忐忑，目光时不时地、几乎是下意识地瞟向两个方向——一个是凌云少宗所居的、象征着身份地位的暖玉轩，那紧闭的轩门仿佛隔绝了一切；另一个，则是石磊常去的、位于演武场最偏僻、毫不起眼的东侧角落。那里，一个沉默的身影日复一日地挥汗如雨。

这两人，早已成了此次大比最大的悬念，如同两块沉重的磁石，牢牢吸引着所有弟子的心神。

暖玉轩内，却是一片死寂，与外界的暗流涌动截然不同。

凌云独自坐在千年暖玉床上，背对着门口，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拉得颀长而孤寂，几乎融入了墙壁的阴影里。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枚触手温润、却散发着丝丝寒意的玉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玉简上记载的，正是关于那禁忌之物——“九转还魂丹”的全部信息。

自从虚境试炼归来，他的状态便一日比一日糟糕，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扯去了一块。

幻境中那“成为天下第一”、执掌乾坤的诱惑太过真实，太过甘美，以至于他被强行弹出虚境后，整整三天都浑浑噩噩，心神不宁。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龙袍加身、万宗朝拜的景象，金光万丈，声威震天。然而，这虚幻的荣光与现实形成了刺眼的对比——现实中是自己停滞不前的炼气六层修为，是弟子们偶然瞥来、那若有似无、饱含疑虑与失望的议论。这巨大的落差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烦躁不堪，也让他心底那份名为“天选”的骄傲，扭曲成了无法化解的偏执。

尤其是当他听说，那个曾经被他视为蝼蚁的石磊，竟在虚境中意外得到了洗髓丹，不仅稳固了炼气七层的修为，甚至隐隐有触摸到炼气八层壁垒的迹象时，他心中的嫉妒与恐慌，如同毒藤蔓遇到了春雨，疯狂滋长蔓延，瞬间缠绕勒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不……我不能输！”凌云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殷红的血丝瞬间渗出，滴落在温润的暖玉床上，留下几点刺目的暗红，“我是天选少宗，我有九窍玲珑心，我生来就该立于万人之上！我怎么能输给一个废物？！绝不能！”

他必须在大比前提升实力，而且是大幅度地、足以碾压一切的提升！

炼气六层……不，这远远不够！如同废物一般！他要在大比开始前，至少达到炼气八层，甚至……最好能一举突破那凡人修士的第一道天堑——筑基！

只有这样，才能以绝对的力量彻底碾压石磊，才能堵住那些窃窃私语的嘴，才能重新夺回那本应属于他的、不容置疑的荣耀与光环！

而环顾自身，遍寻诸法，唯一能让他在短短三天内实现这个近乎痴人说梦目标的，只有那传说中的、被宗门秘典深锁的禁忌之丹——九转还魂丹！

这枚丹药，并非青云宗的常规丹药，而是记载在宗门最深处、非掌门与太上长老不得翻阅的秘典中的上古丹方。据那玉简上古老晦涩的文字记载，此丹炼制之法堪称逆天——需以百种世所罕见的天材地宝为引，再由百位修为至少在金丹境以上的长老，耗费七七四十九日不眠不休，合力催动本命丹火，方有极其渺茫之机炼制而成。

其药效更是逆天至极——能强行、粗暴地冲破修士的境界壁垒，无论你卡在哪个瓶颈，哪怕是炼气巅峰到筑基这道令无数天才折戟沉沙的天堑，都能瞬间突破！而且能直接、彻底地提升一个大境界！

然而，这逆天改命的代价，也同样巨大到令人胆寒——丹药的力量过于霸道蛮横，如同烈火焚身，会严重损伤修士的修行根基，留下难以弥补、伴随终生的隐患，甚至可能彻底断绝未来的修行之路，沦为昙花一现的废人。更重要的是，炼制此丹所需的海量资源和顶尖人力，对于青云宗这样的宗门来说，几乎是伤筋动骨、动摇根基的消耗。

青云宗自开宗立派以来，悠悠千载，只在五百年前那场浩劫中，为了救治一位为宗门立下不世之功、却濒临魂飞魄散的太上长老，才倾全宗之力，破例炼制过一次九转还魂丹。那一次，耗尽了宗门积攒近三成的珍贵库存，参与炼制的百位长老也因此元气大伤，修为普遍倒退数十年，整整调养了十年之久才勉强恢复过来。

“资源？人力？”凌云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癫狂的决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只要能让我变强，只要能让我站在巅峰，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外物罢了！等我成为天下第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怕没有十倍、百倍的资源吗？”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也完全失去了理智。虚境试炼的失利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石磊的意外崛起如芒刺在背，弟子们那些若有似无的议论是日夜不休的蚊蝇，而师尊玄阳子那越来越冷淡、甚至带着审视的目光，都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足以将他吞噬的危机感。他必须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本身可能就带着致命的毒刺，会将他拖入更深的深渊。

“来人！”凌云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强行压下的嘶哑，在空旷死寂的暖玉轩内骤然响起。

门外的赵阔和钱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颤，连忙收敛心神，毕恭毕敬地应声而入，垂手侍立：“少宗，有何吩咐？”

“备一份拜帖，立刻！我要去见掌门。”凌云转过身，烛光映照下，他的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顾一切的火焰，目光异常坚定地扫过两人。。

“不该问的别问！”凌云厉声打断他，“照做就是！”

“是，少宗。”两人不敢再多言，连忙退下去准备，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中回荡，显得格外急促。

凌云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狂热的自己。镜面映出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抽搐的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如同寒冰般凝固在脸上，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虚弱与执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下，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添几分阴郁。

九转还魂丹……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得到！这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如同毒藤缠绕着理智，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紫霞殿内，玄阳子正与陈默、药老、王长老商议着大比的最后事宜。

青铜灯的火苗静静跳动，昏黄的光线映照着四人凝重的脸庞，殿内弥漫着檀香与陈旧纸张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大比的护罩阵法已经布置完毕，由十位金丹长老轮流值守，确保万无一失。”陈默长老汇报道，声音低沉而严肃，“裁判也已经选定，都是宗门内德高望重的长老，绝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此外，擂台周边的符箓屏障也已加固，足以承受筑基巅峰的全力一击。”

王长老点点头，捋了捋胡须：“外门弟子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大家对大比都充满了期待。训练场每日人满为患，弟子们都在刻苦备战。只是……”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玄阳子，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关于凌云少宗的事情，弟子们还是有些议论，不少人私下猜测他的状态会影响大比结果。”

玄阳子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药老轻轻咳嗽了两声，缓缓说道：“凌云那孩子，虚境归来后心神受损，老奴给他开了几副凝神静气的药方，效果却不甚理想。依老奴看，他这次参加大比，怕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以凌云目前的心性和状态，别说夺取冠军，能不能正常发挥都很难说。药老浑浊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仿佛在回忆凌云曾经的英姿。

玄阳子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冰凉的茶水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地说道：“尽力就好。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话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弟子的通报声：“启禀掌门，少宗凌云求见。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

四人同时一愣，陈默长老皱眉道：“他来干什么？”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扶手。

玄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沉吟片刻，说道：“让他进来。声音虽平静，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很快，凌云便在赵阔的陪同下，走进了紫霞殿。他依旧穿着那身锦蓝长袍，衣角沾了些许灰尘，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如同纸片一般，眼神深处却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狂热，仿佛燃烧的火焰。

“弟子参见掌门，参见各位长老。”凌云躬身行礼，语气却不如往日那般恭敬，反而带着一丝刻意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你有何事？”玄阳子开门见山地问道，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凌云抬起头，目光扫过殿内的四位长辈，最终落在玄阳子身上，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缓缓说道：“弟子今日前来，是想向宗门求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玄阳子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手指微微收紧。

“九转还魂丹。”

凌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寂静的紫霞殿内炸响！青铜灯的火苗猛地摇曳了一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撼惊扰。

陈默长老猛地站起身，脸色剧变：“你说什么？九转还魂丹？！”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王长老也是一脸震惊，连连摇头：“少宗，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九转还魂丹是什么级别的丹药？岂是能轻易动用的？那是宗门最后的底蕴啊！”他的声音颤抖，显露出内心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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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老虽然没有说话，但眉头也紧紧锁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手指不自觉地捏住了衣袖。

玄阳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死死地盯着凌云，仿佛要将他看穿：“你要九转还魂丹做什么？”每个字都如同冰锥般刺骨。

“弟子要在大比前突破筑基！”凌云迎着玄阳子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语气反而越发激动，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弟子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才是青云宗真正的天才！我要让那些嘲笑我的人，那些质疑我的人，都闭嘴！都跪在我面前！”

“胡闹！”陈默长老怒喝一声，拍案而起，“九转还魂丹是用来救命的至宝，岂是让你用来争强好胜的？你可知炼制此丹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百位金丹长老四十九天的心血，百种天材地宝，几乎是我宗一半的库存！你为了一个大比，就要让宗门伤筋动骨吗？！他的声音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代价？”凌云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只要能让我突破，这些代价又算得了什么？等我成为筑基修士，在大比中拔得头筹，将来带领青云宗称霸东域，还怕赚不回这些资源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狂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看向玄阳子，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更多的却是一种理所当然：“掌门，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尽快成长起来吗？九转还魂丹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您肯赐我丹药，我保证，绝不会让您失望！”他的眼神中带着灼热的期盼，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玄阳子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深邃地看着凌云，仿佛在审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灯芯偶尔的“噼啪”声打破沉寂。

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个曾经让他寄予厚望的少年，而是一个被名利冲昏头脑、被嫉妒吞噬理智的偏执狂。

为了胜利，为了虚荣，竟然不惜牺牲宗门的根基，动用九转还魂丹这种禁药……这已经不是骄纵，而是愚蠢，是自私！玄阳子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失望，如同寒流席卷全身。

“凌云，”玄阳子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九转还魂丹的副作用？”

凌云愣了一下，随即不以为意地说道：“弟子知道，会损伤根基。但那又如何？只要能变强，这点代价，弟子承受得起！”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