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我把黑板埋进了春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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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蹲在工作台前,指尖抚过旧黑板斑驳的边缘。

漆皮剥落处露出底下的木纹,像道褪了色的疤。

这是她从社区旧仓库翻来的,和记忆里那面总沾着粉笔灰的黑板纹路分毫不差——当年周慧敏拿它给学生补课,也拿它给女儿列每日计划表,"语文95,数学98,钢琴练习两小时"的字迹至今还能在缝隙里寻到残迹。

"铅合金层明天就能送来。"江予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调试完扬声器的沙哑。

他蹲下来,和她并排看着黑板上"林野"二字的叠痕,"密封层厚度够吗?"

"够了。"林野用铅笔在草图上圈出透明观察窗的位置,"留这面能看见字,扬声器嵌在左下角。"她抬头时,江予安的眼镜片正反着台灯暖光,把他眼底的认真照得发亮,"循环播放《终声》里那句'有些声音,不该被擦净',我试过,语速调慢0.3倍,刚好像人在耳边叹气。"

江予安伸手替她理了理垂落的碎发:"你说要埋在城郊果园。"

"对。"林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锁骨下的荆棘纹身,那里现在只有淡粉色的印子,"七岁春游去过的地方,我画蝴蝶的桃树下。"她想起前晚整理旧相册时翻到的照片——穿蓝布裙的小女孩蹲在泥里,周慧敏站在远处皱着眉,林国栋举着相机偷偷笑,"那是我第一次,没被计划表框住的下午。"

埋板那天飘着细若游丝的雨。

林野穿着胶鞋站在果园里,眼前的桃树大多枯死了,横七竖八的枝桠像伸着的手。

但泥里冒出不少嫩绿的草芽,沾着水珠,倒比记忆里更鲜活些。

江予安扶着周慧敏从车上下来。

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还沾着粉笔灰——她退休后总爱去社区老年大学教书法,最近却常把墨汁当粉笔,在墙上写些歪歪扭扭的"林野"。

此刻她盯着被铅合金包裹的黑板,眼神像在看件陌生又熟悉的老物件,手指微微蜷起,像是要去擦什么。

"妈,过来坐。"林野搬来折叠椅,周慧敏却没动。

她盯着密封箱上的透明窗,那里能清楚看见黑板上的"林野"二字,最底下那层是七岁时她用蜡笔歪歪扭扭写的,上面叠着周慧敏用粉笔重重描的,再上面是林野十六岁逃学后,母亲拿刻刀刻上去的——当时她发了疯要擦掉"野"字,说这字带刺。

"开始吧。"江予安递来铁锹。

林野接过时,掌心触到金属的凉意,像握住了二十年前那个蹲在桃树下的自己。

第一锹土铲进泥里时,周慧敏突然动了。

她甩开江予安的手,颤巍巍弯下腰,枯枝般的手指抠起一把湿润的泥,缓缓覆在密封箱上。

泥块"啪嗒"一声落下,混着雨水渗进合金缝隙。

林野的铁锹"当啷"掉在地上。

她望着母亲沾泥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没洗净的粉笔灰,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她偷改数学试卷分数,周慧敏抓着她的手按在黑板上,用湿布拼命擦她掌心的"99",擦得皮肤发红:"错了就要擦干净,不许留痕迹。"

"妈?"林野轻声唤,喉咙发紧。

周慧敏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浮起一层水光。

她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摔了,膝盖流血,我……没抱。"

林野的眼泪"唰"地落下来。

她想起七岁春游那天,自己追蝴蝶摔在石子路上,膝盖渗出血珠。

周慧敏站在几步外皱眉:"脏死了,起来。"倒是林国栋跑过来,用手帕包住她的腿,说回家给她买创可贴。

可此刻母亲说的,是"没抱"——原来她记得,原来那些她以为被擦掉的记忆,母亲也藏在某个没擦净的角落。

"可你给我擦了。"林野握住母亲的手,把那把泥轻轻按在密封箱上,"你用手帕给我擦了血,沾着桃花香的手帕。"

周慧敏的手指动了动,像要去摸林野的脸,最终却垂落在膝头,攥着半截不知从哪摸来的粉笔。

接下来的仪式像场缓慢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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