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静默是最大的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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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灯落下的那一刻,林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不是耳鸣,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地,从胸腔深处传来的一声又一声——沉稳、清晰,像雨滴落在干涸多年的井底。
她站在舞台中央,一袭素白长裙裹着瘦削却挺直的背脊,布料轻薄得几乎能透出皮肤下那道流动的银纹。
它不再刺痛,也不再蔓延,只是安静地存在着,如同一条被驯服的河,在血脉里缓缓流淌。
全场暗了下来,只剩下大屏幕上跳动的心电图。
绿色波纹随着她的呼吸起伏,规律得近乎神圣。
顾念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冷静而克制:“今晚不讲故事,只听声音。”
林野没有动。
她闭上眼,指尖轻轻贴在心口,仿佛在确认那道纹身是否还在。
它在。
但它已不再是枷锁,而是印记,是证词。
音响缓缓开启。
第一段音频是风声夹杂着呜咽,苍老、破碎,像从地底爬出来的回音。
那是外婆的哭声——五十年前,在冬夜的村口,她抱着三岁的女儿蹲在雪地里,一边数着皱巴巴的钞票,一边把孩子塞进陌生人的车里。
录音来自一段口述史档案,被林野翻找出来,剪辑成这漫长苦难的第一个音符。
台下有人开始抽气。
接着,啜泣声换了节奏。
压抑、隐忍,却更深地扎进人心。
这是母亲周慧敏。
十七岁那年,她攥着大学录取通知书躲在阁楼哭,而父亲一把火点燃了那张纸。
火焰噼啪作响,混着她喉咙里挤不出完整句子的呜咽。
这段录音,是林野从老式录音机磁带里抢救出的残片,原本模糊得几乎听不清,但她用技术还原了每一个颤抖的尾音。
此刻,坐在观众席第三排的周慧敏猛地一颤。
她下意识想站起来,手却死死掐住座椅扶手,指节泛白如骨。
视线模糊了,她看见的不是舞台,而是那个夏夜——屋外蝉鸣聒噪,屋里火光映在墙上,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兽。
她记得自己跪在地上试图用手扑灭火焰,却被父亲一把推开:“读书的女人没好命!”
而现在,这声音穿过三十年光阴,赤裸裸地响在千人会场。
最后,是一段嘶吼。
“我不想活了——!”
林野自己的声音炸裂在空气中,尖锐、扭曲,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痛感。
那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站在天台边缘录下的最后一句话。
风灌进麦克风,杂音如刀割耳膜。
她当时以为没人会听见,可这声音一直活着,藏在手机最深的文件夹里,等了五年,终于在此刻挣脱牢笼。
全场死寂。
连直播间的弹幕都骤然清空。
百万观众仿佛被同一根线勒住了喉咙,动弹不得。
林野睁开眼,目光扫过人群。
她看见陈桂香低着头,双手捂嘴,泪水顺着指缝滑落;看见父亲林国栋依旧垂着头,但握在一起的手掌已青筋暴起;看见媒体镜头齐刷刷对准母亲的脸——那张曾经坚如铁石、永远“为你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某种近乎崩溃的震颤。
那些年她甩出的耳光、撕碎的试卷、烧掉的日记,不是教育,是暴力。
不是爱,是伤害。
而女儿身上每一道伤,都曾在她自己童年里,被更深地刻过一遍。
林野轻轻抬起手,指尖划过心口。
投影切换。
大屏上出现一张医学影像——CT扫描图,清晰显示她心脏左上方的异常结构:一团密集交错的黑色刺状物,盘踞在肋骨之间,宛如荆棘缠绕心脏。
文字缓缓浮现:
【创伤具象化神经系统反应模型】
【患者:林野】
【机制:长期情感压抑→情绪内化→神经感知异变→躯体化呈现】
镜头拉近,那团黑刺在影像中微微搏动,仿佛仍有生命。
然后,变化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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