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她不是疯,她是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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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在第四天清晨摸到了那本压在箱底的皮质日记本。

封皮泛着旧牛皮纸的黄,边角磨得发毛,像块被反复摩挲的老茧。

她记得十三岁那年,周慧敏捏着打火机站在阳台,火苗舔过纸页时,她扑过去抢,却被母亲反手甩了个耳光:"写这些怨天尤人的东西,不如多做套卷子。"后来是父亲林国栋趁周慧敏值夜班,从垃圾桶里捡回半本残页,用透明胶歪歪扭扭粘好。

此刻她坐在地毯上,阳光透过纱帘漏进来,在"妈妈说我不配活着"那行字上投下光斑。

钢笔字洇着泪痕,当年的自己一定是边哭边写的,笔画里全是颤抖的棱角。

心口突然一刺,这次的疼不像从前那样尖锐,倒像被浸了温水的针轻轻扎了下,尾端还裹着丝若有若无的暖,像有人隔着纱布在替她揉伤口。

她低头掀开衣领,锁骨下方那片荆棘纹身果然变了——原本深褐的刺尖泛着淡粉,像春芽刚破壳的颜色。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周志强的来电。

她盯着屏幕上"舅舅"两个字看了三秒,才按下接听键。

敲门声响起时,林野正往嘴里塞冷掉的包子。

周志强站在门口,左手拎着箱崇明老白酒,右手提着袋草头干,袖口沾着星点面粉,像是刚从菜市场过来的。"小野啊,"他搓了搓手,喉结动了动,"我......我看了篇文章,在公众号上转的,写母亲的手那篇。"

他掏出手机,屏幕停在《母亲的手》转载页,"里面写烧通知书那事......"声音突然哽住,"我真不知道姐当年......她高考考了全市前三十,我爸说女娃读书没用,把她的大学录取书扔进灶坑烧了。"

林野的指甲掐进掌心。

这个从小到大只知道跟母亲要零花钱的男人,此刻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红枣。"现在愧疚了?"她冷笑,"当年我妈被我姥爷扇耳光时,你蹲在院角玩弹珠;她凌晨四点去菜市场卖鱼,你在被窝里啃她买的糖糕;我被她按在钢琴前练到手指发抖,你说'小慧就是太严了'——"她顿了顿,喉咙发紧,"你也是孩子?"

周志强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脚尖蹭着玄关的地砖缝:"我那时候才十二岁......"尾音轻得像片柳絮,"我怕我爸,也怕我姐。

她哭的时候,我躲在门后,听见她对着灶坑说'我要是能读书,肯定比阿强有出息'。"

林野突然说不出话。

窗外的风掀起他外套下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和记忆里母亲年轻时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江予安的车停在博物馆门口时,梧桐叶正扑簌簌往挡风玻璃上落。

特展名叫"沉默的女性",玻璃展柜里陈列着旧课本、褪色的学生证,还有张泛黄的照片:1983年春,六个扎麻花辫的女孩站在县中门口,举着用红漆写的"我们也要上学"纸牌,背景里推土机的铁臂正悬在女中校舍上方。

"这是你母亲老家的县中。"江予安的声音很低,像怕惊醒照片里的人,"当年有三十七个女孩联名上书,最后只有三个男孩拿到了复读名额。"

林野的指尖贴上玻璃。

照片里最左边的女孩,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和周慧敏年轻时的证件照有七分像。

心口的荆棘又开始震颤,这次不是疼,是某种酥麻的痒,从皮肤底下往骨头里钻。"她不是怪物,"江予安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传进来,"她是被时代碾碎的齿轮,又把碎片扎进了你的血肉里。

理解她,不是为了原谅,是为了松开那个还在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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