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话 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我看不懂的东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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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把红泥港的路灯晕成一个个模糊的光圈。林小满走在前面,军绿色的作训服下摆被海风掀起,露出脚踝上沾着的造船厂锈迹。沈严跟在她身后半步远,左肩的绷带在路灯下泛着冷白的光,像条未愈的伤疤。
“今天谢谢你。”林小满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时,颈后的枫叶胎记刚好落在路灯的光斑里,红得像团小火苗,“要不是你发现通风管的‘沈’字,我们可能还困在实验室里。”
沈严的脚步顿了顿,目光在她胎记上停留了半秒,又迅速移开,落在她沾着机油的鞋尖上:“是你先发现涂鸦里的航海路线。”他的声音很轻,像被海风磨过,“文职的观察力,有时候比枪管用。”
这话里带着点调侃,却没了之前的尖锐。林小满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皱着眉说“缉毒靠的是枪不是Excel”,现在却会承认她的“观察力”。她忍不住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是下午撤离时从他外套口袋里掉出来的那种,橘子味的。
“喏,奖励你的。”她把糖递过去,指尖擦过他的掌心,带着点夜风的凉意。
沈严的手僵了一下,接过糖却没拆,捏在指间转了个圈。橘子味的糖纸在路灯下闪着微光,像颗缩小的太阳。“明天技术科会复查造船厂的通风管,”他转移话题,声音比刚才沉了些,“那个‘沈’字,可能是我爸当年留下的。”
林小满的笑容瞬间淡了。沈建国——这个名字像根刺,扎在所有线索的最深处。她想起实验室里那张三个人的合影,沈建国站在中间,左手搭着林父的肩,右手拿着份文件,背景的“严禁烟火”标语像个无声的嘲讽。
“你爸……”她张了张嘴,想问“他真的和‘深海’有关吗”,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肩膀的伤,明天记得让小王换药。”
沈严的指尖突然顿住,糖纸在指间捏出道折痕。他抬起头,路灯的光刚好落在他眼底,把平时冷硬的轮廓柔化了些。林小满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发现里面藏着很多东西——有对父亲的怀疑,有对案件的焦灼,还有些她看不懂的、像夜色一样浓稠的温柔。
这种眼神,和在通风管道里他贴过来时的眼神很像,和他为她挡开滑落的铁门时的眼神也很像,却又不太一样。像是蒙在冰面上的雾,终于散了些,露出下面暖融融的水光。
“知道了。”沈严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种不易察觉的沙哑,“你也早点休息,别再对着电脑分析数据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数据会骗人,但身体不会。”
林小满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这次她没再加快脚步,任由沈严跟在身后,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在地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像两条试探着靠近的鱼。
走到家属院楼下时,林小满回头,发现沈严还站在路口,手里的橘子糖依旧没拆,在夜色里闪着微光。“上去吧。”他说,声音被海风送过来,带着点模糊的暖意。
“你也早点回去。”林小满挥了挥手,转身跑进楼道。她没立刻上楼,而是靠在楼梯间的窗户后,看着沈严的身影在路灯下停留了很久,才转身往警局的方向走。他的步伐很慢,左肩微微倾斜,像在刻意迁就伤口的疼痛,却又走得很稳,像座在夜色里沉默的山。
林小满摸了摸颈后的胎记,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刚才沈严看她时的眼神一样,带着种让人心慌的灼热。她想起下午在造船厂废墟里,他把父亲的工牌递给她时说的“保护安安”,想起他在实验室里为她挡开黑衣人时喊的“躲进通风管”,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烫。
原来有些保护,从来都不需要宣之于口,只藏在眼神的温度里,藏在半步远的跟随里,藏在没拆的橘子糖里。
沈严回到警局时,办公楼只剩下技术科还亮着灯。他没去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向档案室。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股陈年纸张和樟脑的味道,像打开了个尘封的旧盒子。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叠复印的林建军档案,摊在阅览桌上。台灯的光聚焦在“1998年6月”那栏,“病假15天”的字迹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用铅笔标注着“李国安失踪时间:1998.6.18”。两个日期重重叠叠,像道解不开的谜。
沈严的指尖划过“病假”两个字,想起小时候在军供站家属院的日子。那时候林建军还不是“失踪人员”,是军供站里出了名的技术骨干,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拿着把尺子,走到哪都在画图纸。他还总带着个颈后有枫叶胎记的小女孩,叫安安,扎着两个小辫子,跟在沈严身后喊“沈严哥哥”。
1998年6月之后,安安就不见了。林建军说她被送到乡下亲戚家了,可沈严总觉得不对劲——那天他去林建军家送文件,看到他把一个贴着船锚图案的铁盒塞进衣柜深处,眼底的红血丝像没睡过觉。
更不对劲的是父亲沈建国。那段时间他总是很晚回家,身上带着股陌生的消毒水味,书房的灯常常亮到后半夜。有一次沈严半夜起来喝水,听到父亲在打电话,语气很沉:“东西藏好了,别让林建军发现……李国安那边,处理干净了。”
那时候他还小,不懂“处理干净”是什么意思,只觉得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直到很多年后,他在父亲的“因公殉职”档案里,看到1998年6月的“剿毒行动”记录,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场所谓的“行动”,可能根本就是场针对李国安的灭口。
“沈队?”档案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技术科的小王探进个脑袋,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你要的军供站1998年领料单复印件,我找到了。”
沈严回过神,把思绪从回忆里拽出来,接过文件夹。里面的领料单按日期排得整整齐齐,6月17日那页,“沈建国”的签名龙飞凤舞,领取的“特殊制冷剂”数量一栏,被人用铅笔描过,隐约能看出原本是“50升”,被改成了“30升”。
“少了20升。”小王的声音压得很低,“技术科比对了当时的库存记录,实际出库是50升,和沈队父亲签名的修改前数量一致。这20升,没进军供站的冷库,去向不明。”
沈严的指尖在“50升”的痕迹上顿住。20升特殊制冷剂,刚好够冰毒实验室用半个月。而李国安失踪的日期,是6月18日——领料单修改后的第二天。
时间,数量,人员,全都对得上。
父亲不仅领了制作冰毒的原料,还故意修改领料单掩盖痕迹。而林建军的“病假”,刚好从6月17日开始,像是在刻意回避这场阴谋。
“林参谋父亲的档案,”小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们发现6月的‘病假’审批表有问题,签字的‘王站长’,笔迹和其他审批表不一样,像是模仿的。”
沈严的心脏猛地一沉。模仿的签字?那林建军的“病假”,会不会根本是被人伪造的?他根本没请假,而是被胁迫,或者……已经出事了?
“还有这个。”小王从文件夹里抽出张照片,是从林建军档案里翻拍的,“这张‘病假’审批表的背面,有个淡淡的船锚印记,和红泥港37号院暗格里的刻痕一模一样。”
船锚印记。
沈严想起林小满颈后的胎记,想起造船厂通风管里的“沈”字,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个消失的船锚吊坠。所有的线索,都绕着“船锚”这个符号打转,像个解不开的环。
“这件事,别告诉林参谋。”沈严把照片和领料单放回文件夹,声音沉得像夜色,“她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能再受刺激。”
小王点点头,转身要走,又被沈严叫住:“王副队长最近的动向,查得怎么样了?”
提到王副队长,小王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这几天总去军供站的旧仓库,还单独见过技术科的老陈——就是之前给王海涛递纸条的那个。我们监听了他的电话,提到‘老鱼’让他盯着沈队和林参谋,别让他们查到1998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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