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夜色中的面包与风铃(1/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与妖记》最新章节。

周一晚上的实验高中,像一艘在墨色海洋中缓缓泊岸的巨轮。当宣告晚自习开始的铃声——“铃铃铃”——如同最终锚链落下的清脆回响,精准地将教学区的打闹、嬉戏声破坏,安静的学习氛围,瞬间被激活。

各个教室的门如同泄洪的闸门被关闭,喧闹的人流纷纷涌进教室。谈笑声、桌椅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匆忙杂沓的脚步声、呼朋引伴的喊声……戛然而止,安静的气息迅速填满了原本热闹非凡的走廊。

夏语推着他那辆略显陈旧的自行车,随着稀疏的人流,缓慢地挪向位于学校东南角的自行车棚。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疲惫。下午放学后,他与乐队成员在“垂云乐行”进行了近乎透支的排练,为了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打磨,以至于错过了晚饭时间。此刻,胃里空荡荡的感觉,比身体的疲倦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将车停好,锁上,下意识地抬起头。天空是浓稠的、毫无杂质的漆黑,像一块巨大的、吸饱了墨汁的天鹅绒,沉沉地压下来,没有月亮,甚至连一颗星星都吝啬给予。晚风带着深秋的凉意,穿过校服,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今天……真的太晚了。”他在心里默念,空乏的胃袋仿佛在微微抽搐,发出无声的抗议。

他刚想抬步走向教学楼,回到那个属于他的高一(15)班教室,却猛地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的教学楼灯光、远处晃动的人影、近处自行车的金属反光……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旋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投入了漩涡之中。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身旁自行车棚冰冷的、粗糙的水泥柱子,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倒下。

他闭紧双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被他用冰凉的手背胡乱擦去。他就这样靠着柱子,慢慢地、几乎是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将头埋进屈起的膝盖之间。水泥地透过薄薄的校服裤子传来沁人的凉意,却奇异地让他翻江倒海的晕眩感稍微平息了一些。

耳边是渐渐远去的喧闹,同学们正迫不及待地奔向教室。没有人注意到自行车棚这个阴暗角落里,那个平日里在舞台上光芒四射、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在社团里运筹帷幄的夏语,此刻正脆弱得像一张被雨水打湿的纸。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但对夏语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那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浑身脱力后的绵软和愈发清晰的饥饿感。他尝试着睁开眼,视野虽然还有些模糊,但至少不再旋转。他深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用手撑着柱子,艰难地、一步一步地重新站起来。

他感觉此时走回教室似乎成了一件遥不可及的任务。他现在急需的是一个可以让他彻底放松、不受打扰的地方。几乎是本能地,他的脚步转向了综合楼的方向——那里有文学社的办公室。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而无力。平日里几步就能走完的路程,此刻显得格外漫长。他扶着墙壁,缓慢地挪动着,额上的冷汗再次渗了出来。终于,他来到了综合楼三楼东面,那扇熟悉的、挂着“文学社”木牌的门前。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打开办公室的门,几乎是跌撞着进去,随后反手将门轻轻关上。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板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坚实的木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他没有立刻去开灯,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片纯粹的黑暗里。办公室的窗帘没有完全拉拢,窗外远处路灯的光线挣扎着透进来一些,勉强勾勒出桌椅、书柜模糊的轮廓,像一头头在黑暗中蛰伏的巨兽。

“还真的是,安静啊……”他低声苦笑,声音在空旷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起了细微的回音。这与不久前排练室的嘈杂、教学楼走廊的喧闹形成了尖锐的对比。这份寂静,此刻反而成了最好的安慰剂。

短暂的休憩让他的思绪清晰了一些。他猛地想起,自己这个状态,班主任老王如果去教室巡查,肯定会被发现不在。他连忙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依旧缺乏血色的脸。他找到同桌吴辉强的号码,手指有些发颤地编辑短信:

「强子,如果老王过来问起了,就说我去文学社办公室开会了。」

点击发送。看着“信息已送达”的提示跳出,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他将头重新靠回门板上,闭上眼睛,彻底放松下来,享受着这劫后余生般的宁静时刻。

漆黑的办公室里,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微弱的晚风声,像情人间的低语,轻轻拂过窗棂。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他自己逐渐平稳下来的、清晰的呼吸声。疲惫和饥饿如同两只小兽,在他体内安静地蛰伏着,等待着下一次的反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时间在黑暗中无声流淌。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停歇了,校园彻底陷入沉睡般的寂静。夏语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至少手脚不再那么绵软。他摸索着站起身,按下了门口墙壁上的开关。

“啪嗒。”

柔和的、暖白色的灯光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驱散了所有阴暗的角落。文学社办公室的全貌展现在眼前——排列整齐的书架,堆满稿件的长桌,几张随意摆放的沙发,墙上贴着历届社员的合影和励志标语……这里是他投入了无数心血的“领地”,此刻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亲切和安宁。

他走到靠里的一张旧沙发旁,再次坐下,感觉比坐在地上舒服多了。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吴辉强回复的信息:

「放心吧,老夏,我知道怎么处理的。[酷]」

看着那个熟悉的酷酷表情,夏语嘴角不禁牵起一丝欣慰的笑意。这个兄弟,关键时刻总是靠得住。

“咕噜……”胃部不合时宜地发出了抗议。笑意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无奈。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不知道让这小子给我送点吃的,他肯不肯?可是……他又没有来过文学社,还得我去接他,真的是,难受。”

他叹了口气,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感。“这身体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以前常常打球的时候,还说饿个一天都没事,现在倒好,上了高中之后,事情一多,反而越来越不经折腾了。”

他开始在脑海里检讨,是不是最近乐队排练太狠,社团事务太多,睡眠严重不足,才导致了现在这样,动不动就低血糖、头晕眼花。

就在他沉浸于自我反思的懊恼中时——

“咔嚓。”

办公室的门锁,传来一声轻微的转动声。

夏语几乎是瞬间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地坐直,目光如炬般投向门的方向。这么晚了,谁会来文学社办公室?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然后缓缓扩大。一个娇小的身影,带着一丝犹豫和小心,探了进来。

首先映入夏语眼帘的,是那个标志性的、扎在头顶的可爱丸子头,几缕柔软的碎发俏皮地垂在耳际。然后,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带着点婴儿肥的鹅卵石脸蛋,以及那双总是仿佛蒙着一层江南烟雨般迷蒙雾气的大眼睛。是林晚。

她似乎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凉气。和往常一样,她校服拉链的最上端,别着那个小小的、塑料的哈哈笑脸徽章,在办公室的灯光下,反射着一点活泼的光泽。

就在夏语打量着不期而至的林晚时,林晚也完全推开门,看到了瘫坐在沙发上的他。她显然吓了一跳,那双大眼睛瞬间睁得更圆了,像是受惊的小鹿。她有些慌乱地、结结巴巴地开口打招呼,声音带着不确定:“社……社长?你怎么……在这里啊?”

夏语看着她那副惊讶又带着点怯生生的模样,不知怎的,心底那根紧绷的弦松弛了下来,甚至升起一丝想要逗逗她的念头。他脸上努力扯出一个自以为轻松帅气的笑容,用带着点玩笑的语气说道:“是啊,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这话一出,林晚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她愣住了,脸上迅速飞起两朵红云,眼神更加慌乱,像是在努力回忆是不是自己忘记了某个重要的约定,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的颤抖:“啊?社……社长,我们……我们今天有约好吗?”

看着她那一脸认真思索、急于求证却又手足无措的样子,夏语心底那点恶作剧的心思立刻被愧疚取代,同时也觉得她这模样实在有些可爱。他苦笑一声,放弃了强撑的姿态,身体重新软软地靠回沙发,有气无力地坦白:“没有,我开玩笑的。”他顿了顿,解释道,“你过来是有事吧?你忙你的,我不会打扰你的。”

林晚却没有立刻去忙自己的事。她向前走了几步,借着明亮的灯光,仔细看了看夏语的脸色。他那过于苍白的唇色和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惫,让她心头一紧。她小心翼翼地,带着浓浓的关切询问道:“社长,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被她点破,夏语也不再掩饰,苦笑着实话实说:“没有啊,只是今晚晚饭没有吃,现在有点饿而已,没事的。”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你忙你的,我歇一会儿就好。”

“晚饭没吃?”林晚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着急,“那怎么行!”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那要不要我去帮你买点吃的跟喝的?”

她的话语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这是一件天经地义、刻不容缓的事情。

夏语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担忧,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过来文学社是干吗的?”他得先确认是否耽误了她的正事。

林晚乖巧地回答,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轻柔:“我是过来整理准备采访校长的资料。有些资料白天没弄完,想着晚上安静,再来弄一下。”

原来是工作。夏语心里稍安。他坐直了些身子,看着林晚,脸上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却又忍不住因为她的热心而感到温暖的笑容:“那你将你整理好的资料拿给我看,至于吃的,”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去买?会不会很麻烦你?”

“不不不,不会的!社长,真的!”林晚连忙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语气急切得仿佛怕他反悔,“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看着她那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的架势,夏语笑了笑,不想给她增加任何选择负担:“你随便买,我不挑。等会我给你转钱。”

“不用不用!我有钱的!”林晚再次摆手拒绝,语气坚决。说完,她甚至没等夏语再说什么,就像一只被惊动的小鸟,转身就着急忙慌地往门外跑去,丸子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俏皮的弧线。

“诶!你的采访大纲……”夏语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已经被“砰”地一声轻轻带上,那个纤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门口,夏语只能再次无奈地苦笑。这个林晚,平时在社里开会时总是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眼神怯怯的,没想到行动起来却是这般风风火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她采访大纲的封面是什么颜色。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他一个人。胃部的空虚感因为即将到来的食物而变得愈发清晰难耐。他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试图忽略那种磨人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恢复了些许精神的夏语,开始忍不住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走到窗边,望向小卖部所在的大致方向。夜色浓重,只能看到远处几点零星的路灯光芒,像坠落的星辰。

“都那么久了,还没有回来?”他低声自语,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小卖部离这里不算远啊……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比如摔倒了?或者遇到什么麻烦了?”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思绪,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他开始后悔,不应该让一个女孩子这么晚独自跑去给自己买吃的。

就在担忧的情绪逐渐蔓延开来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带着一身夜晚的凉意,林晚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她微微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脸颊也因为奔跑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看到夏语站在窗边,她立刻走上前,将袋子递过去,气息还有些不稳地说道:“社……社长,我,我给你买了面包跟牛奶,你将就点吃吧。”

夏语连忙接过那个尚带着她手心温度的塑料袋。透过薄薄的塑料,他能感觉到面包的柔软和牛奶盒的棱角。他的目光落在林晚微微汗湿的鬓角和因为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口,一股强烈的心疼和愧疚感瞬间攫住了他。

“对不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歉意,“让你跑一趟了,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晚急切地打断。她似乎很怕他因此感到负担,连连摇头,语气认真甚至有些执拗:“不不不,不用道歉,社长!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她顿了顿,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又补充道,“加上,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的。”

她试图将这份特别的关心,解释成一种普遍的热心肠。但夏语看着她那双因为急切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她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心底却清晰地知道,这份“心甘情愿”里,或许包含着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这份认知,让他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但也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的触动。

“来吧,”他压下复杂的情绪,语气变得温和,指了指沙发,“我们去那边坐。你歇一会儿,然后把你的采访大纲拿给我看看。”

林晚点点头,顺从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将一直攥在另一只手里的几张打印纸——采访大纲,递向夏语。

就在夏语伸手准备去接的时候,林晚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又将手缩了回去,将大纲藏到了自己身后。她抬起头,看着夏语,脸上露出一种近乎“严厉”的、像个小大人似的表情,语气坚定地说:“社长,你还是先吃东西,再看吧!”

说完,她便将那份大纲牢牢地护在身后,然后乖巧地、挺直背脊坐在沙发上,一副“你不吃完就别想看”的架势。

夏语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的、落空了的手,随即失笑。他顺从地将手收了回来,像是个被家长管束的小孩子,老老实实地坐回沙发,撕开了面包的包装袋。

饥饿感让他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将松软的面包塞进嘴里,大口地咀嚼着。甜香的滋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迅速安抚着抗议许久的胃袋,也让他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些红润。

一旁的林晚,看着他吃得急切,忍不住小声地、带着担忧提醒道:“社长,你慢点吃,小心噎着。”她的声音轻柔,像羽毛拂过心尖,“如果……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再给你买。”

听到这话,夏语连忙将嘴里的一大口面包费力地咽下去,因为吞咽得太急,甚至轻微地呛咳了一声,他一边摆手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不不不,不用了,我够了,够了!有点东西垫一下肚子就可以了!”

他可不敢再让她跑一趟了。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够了”,他赶紧将袋子里的那盒牛奶也拿了出来,在林晚面前晃了晃,语气带着点安抚:“你看,这不是还有一瓶牛奶嘛。真的别去买了。”他看着她,眼神真诚,“如果不是你过来了,我歇一会儿,恢复点力气,就自己过去买东西吃了。你真的不要那么客气,也不要总觉得麻烦了你。”

他一连串的解释和道谢,本意是不想让她有负担,却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林晚静静地听着,那双迷蒙的大眼睛看着他,里面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不满?她忽然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委屈:“社长,你有必要……跟我那么客气吗?”

夏语微微一怔,敏锐地感受到了她话语里那细微的情绪。他意识到,自己过于客套的态度,或许无形中在她和自己之间划下了一道界限,这反而伤害了这个热心女孩的心。

他立刻放缓了语气,带着安慰的意味解释道:“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帮我这个大男生去买东西吃,我说声感谢的话,这不是很正常吗?哪里客气啦?”他试图用逻辑说服她,甚至带上了一点玩笑的口吻,“如果真跟你客气的话,我刚才就不会阻止你,而是直接让你再去买第二个、第三个面包了,对吧?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林晚听着他这番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带着点“狡辩”意味的话,一时之间,逻辑有点跟不上,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只能睁着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夏语,眼神里带着点困惑,又带着点不服气。

夏语被她那纯粹又执着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像是在忽悠一个单纯的小朋友。他摸了摸鼻子,继续“加强忽悠”,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真的,林晚,我们是一个团队,是一个集体,就像是一个家人。”他特意加重了“家人”两个字,“一家人之间,还需要那么客气吗?真的不需要,对吧?”

他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传递自己的真诚:“所以,我跟你说谢谢,真的就是想表达一下我此刻的感激之情,没有别的、生分的意思。知道吗?”

“一家人”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晚的心湖里漾开了圈圈涟漪。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开始飘远。家人……在他的心里,文学社的大家,包括她,已经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了吗?那么,她这份隐秘的、与众不同的心情,又该置于何地呢?

看着她眼神开始放空,明显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夏语知道自己的“忽悠”大概起了效果,或者说,让她暂时忽略了那份“客气”带来的疏离感。他笑了笑,不再说话,而是伸手,轻轻从她身后将那几张被护着的采访大纲抽了出来。

当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他翻阅纸张的沙沙声和自己逐渐平稳的心跳声时,林晚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夏语。

他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她写的大纲。暖白色的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勾勒出他清晰流畅的下颌线,挺直的鼻梁投下小片阴影,长而密的睫毛偶尔随着视线的移动而轻轻颤动。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认真和俊朗。

林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快,像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砰砰地撞击着胸腔。刚刚因为奔跑而褪下去的红晕,再次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甚至蔓延到了耳根。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或许是感受到了身旁那束过于专注的目光,夏语忽然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林晚未来得及躲闪的、带着痴迷和慌乱的视线。

他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带着询问意味的笑容,轻声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魔力,温柔地拂过林晚的耳膜,又像是一只无形的小猫爪子,在她那颗悸动不已的心上,轻轻地、痒痒地挠了一下。这让她更加激动不已,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加速奔流的声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