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残骸回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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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点猩红,像一块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上凝结的脏血,粘附在死寂的垃圾海洋深处。它幽幽地闪烁着,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钻进骨头缝里的寒意,与之前在“坟场”遭遇的那些疯狂攻击者同源,都散发着扭曲生命本质的亵渎感。但不一样的是,它没有那种歇斯底里的狂躁,反而透着一股令人更加不安的……耐心。它就那样静静地附着在一块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飞船残骸的阴影里,缓慢地移动着,不像猎食者,更像是个……清道夫?或者说,一个在自家后院里例行巡逻的、冷漠的哨兵。

林栀和苏牧几乎是同时缩回了破洞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地跳。刚刚才从鬼门关爬出来,冷汗还没干透,这阴魂不散的鬼东西又出现了,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这些东西……是这里的常客?”林栀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成了气音,带着一丝绝望的沙哑。如果连这片汇聚了无数文明尸骸的终极坟场,都成了这些“同源之影”的巢穴或猎场,那这茫茫宇宙,还有哪里能算得上安全?难道所有的终点,都注定要被这种扭曲的存在所玷污吗?

苏牧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习惯了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死死锁定着那点猩红。他看到那光芒在一块扭曲的金属板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射线,如同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射出,精准地命中了漂浮在附近的一块不起眼的、大约有间小房子那么大的金属板块。那板块看起来和周围无数残骸没什么不同,布满了厚厚的宇宙尘和锈蚀。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阴影中的两人脊背发凉。

被猩红射线击中的金属板块,表面并没有爆炸或溶解,而是像投入石子的水面一样,荡漾开一圈圈诡异的涟漪。紧接着,一个极其黯淡、仿佛风中残烛的淡蓝色光斑,挣扎着从板块内部被“逼”了出来。那光斑的形状很奇特,像是一个残缺的符号,又像是一只凝视的眼睛,它微弱地闪烁了几下,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而执拗的波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未尽的遗言。

然而,这最后的挣扎仅仅是刹那。那猩红光芒似乎加强了一丝输出,淡蓝色光斑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掐灭了最后一丝火苗,迅速黯淡、消散,彻底化为虚无。

就在淡蓝色印记消失的瞬间,那块原本还算完整的金属板块,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最后的支撑力,或者说,失去了某种维系其结构不散的“锚点”,整体结构发出一阵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喀嚓”声,然后就像一堆被推倒的积木,无声无息地瓦解、崩散,化作了更多更细小的碎片,融入了周围缓慢漂浮的垃圾洪流之中,再也找不到丝毫曾经的痕迹。

那点猩红光芒这才慢悠悠地移开,继续它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巡逻”,缓缓隐没在一块更大的残骸阴影之后,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掸去了一粒灰尘。

管道破洞内,死一般的寂静。

林栀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苏牧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操……它们不光是在找活物……它们是在……‘打扫卫生’。”

抹除痕迹。系统性地、冷酷地抹除这些文明残骸中可能存在的最后一点信息残留、最后一点“回响”。毁灭肉身或许只是终结,但这种针对存在证明的清除,则代表着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恶意——一种要让一切曾经存在过的都化为绝对虚无的、冰冷的意志。这比单纯的杀戮,更让人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这地方不能待了,”苏牧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开阔地,没遮没拦,咱们就是活靶子。必须找个能藏身的地方,或者……赶紧找到离开这鬼地方的路。”

两人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沿着巨大管道的内部,像两只受惊的老鼠,小心翼翼地向着与那猩红哨兵相反的方向移动。管道内部错综复杂,简直像一座巨大的金属迷宫。主道旁边延伸出无数分支管道,有些直径数米,有些则仅容一人匍匐通过。大多数通道都被不知名的坍塌物、凝固的黑色树脂状物质或是厚厚的、闪着金属光泽的“锈苔”给堵死了。空气里弥漫着混合了铁锈、臭氧、还有某种类似真菌孢子的怪异气味,吸进肺里带着一股淡淡的腥甜。

他们只能凭借直觉和对能量流动的微弱感知来选择路径,尽量避开那些能量反应彻底死寂或者感觉特别不稳定的区域,同时也竖起耳朵,警惕着任何可能代表“同源之影”靠近的细微动静。

在这片文明的集体墓穴里穿行,时间感完全错乱了。周围是永恒的、压迫耳膜的寂静,只有偶尔从管道壁外部传来的、巨型残骸相互缓慢碰撞挤压时发出的、闷雷般的巨响,才能短暂地打破这死寂,但那声音过后,寂静反而显得更加沉重。一些残骸的内部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最后的能量,透过管壁的裂缝或观察窗,他们偶尔能看到一星半点早已失去意义的指示灯,像垂死者的瞳孔般骤然亮起一下,又迅速熄灭;或者听到某种古老设备在彻底报废前,发出的最后一串如同哀鸣般的电流杂音。

透过一些巨大的破口,他们得以窥见这片垃圾海洋的冰山一角。那景象宏大到令人心生绝望:风格迥异到无法理解的建筑残片,像是被孩童随手掰断的玩具,与长达数公里的星舰龙骨缠绕在一起;巨大的人形机甲骨架,保持着战斗或挣扎的姿态,被冻结在漂浮的岩石碎片中;印着陌生文字和华丽徽记的旗帜碎片,像裹尸布一样挂在一片破碎的水晶丛林上;甚至还有一些被封存在透明容器内、早已碳化或晶体化的奇异生物样本,凝固着它们最后的惊恐或茫然……每一片残骸,都是一首无声的挽歌,诉说着一个文明的诞生、辉煌与猝然消亡。

林栀体内那“自然印记”的传承,在这无尽的死亡面前,微微震颤着,传递来一种深沉的悲悯与无力感。生命如此顽强,却又如此脆弱;文明可以璀璨如星河,但其熄灭后的尘埃,却只能在这被遗忘的角落无声飘荡。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更久,双腿已经开始发酸发胀。就在他们穿过一个格外宽阔、像是某种管道枢纽或调度大厅的巨型节点时,林栀猛地停下了脚步,一把拉住了前面的苏牧。

“等等!”她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疑。

苏牧瞬间进入战斗姿态,短刃反握,肌肉绷紧,目光如电扫视四周。“发现什么了?”

“不是……不是危险,”林栀摇了摇头,眉头紧紧蹙起,像是在努力捕捉着什么极其微弱的东西,“是那边……那堆破烂后面,”她指着大厅角落一处被扭曲的巨型金属梁和破碎的紫色晶体掩埋的区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

不是声音,也不是能量波动,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直接作用于她刚刚融合的“自然印记”的、微弱的牵引力。那感觉极其模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不甘心的执念,就像溺水者最后伸出水面、渴望抓住点什么的手。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与好奇。苏牧打了个手势,示意林栀跟在身后,他自己则猫着腰,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堆废墟。他用短刃的刀柄小心地拨开表面那些轻巧的碎块,尽量避免发出声响。

随着障碍物被清除,掩埋在下面的东西逐渐显露出来。那是一个半嵌入管道金属壁的、约莫一人多高的椭圆形装置,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乳白色,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依稀能看到雕刻着极其精美的、如同藤蔓与星辰交织的浮雕花纹,工艺精湛,带着一种古老而优雅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装置朝上的那一面,中心位置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布满了蛛网般裂纹的深蓝色晶体。此刻,那块晶体正散发着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的淡蓝色光芒——正是他们之前看到的、被猩红光芒清除的那种能量印记!只不过,眼前这个印记的光芒虽然微弱,却透着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顽强的韧性,像是一颗在岩石夹缝中坚持了千万年的种子。

当林栀靠近时,她体内的“自然印记”产生了更清晰的共鸣,一股暖流自发地涌向她的手掌。她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苏牧,苏牧凝重地点点头,示意她小心。林栀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在那块深蓝色的裂纹晶体上。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颤,仿佛来自灵魂深处。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信息流,混杂着一些破碎模糊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直接涌入她的意识海,冲刷着她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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