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虎落平阳地 犹不可欺(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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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乌柳的黄叶子稀疏了很多,却架不住树冠宽大,仍如伞盖般遮天蔽日。李凌霄抚摸着刻满年轮的粗糙树皮,触手能够感觉到风割雷裂的纹路和龟裂,不觉暗生沧桑之感。

据老村长说,这株乌柳少说也有百年之久,虽经历过无数次天火与焦雷,却依然茁茁生长。这不得不令人感慨生命力的顽强。

李凌霄未敢动用内力,在乌柳树下走了一趟拳脚。只不过拳上稍显无力,脚下微略轻浮。尤三叔告诫他,落床日久,身体初愈,气血尚未十分通畅,暂时不可动用内力。

概上乘内功,万变不离其宗:养体内真气,流转百千经脉,走手足四路,为我克敌所用。而养真气则至为关键,需累年经月,固本培元,循序渐进,方可始成。若有伤在身,气血阻隔,则真气绝不可滥用。若强行动用,则会伤及经脉,毁其根基,仿若自费武功。

虽然尤三叔不会内功心法,但医理通武道,提醒得是。但尤三叔又非迂腐之人,建议李凌霄拳脚把式倒可习练,益于生肌活血。于是,李凌霄听从尤三叔的建议,每日清晨都走上一趟拳脚。拳脚施展开来,手法娴熟,身形敏捷,虽无奔雷之势,却也夹带了风声,裹挟了些许黄叶,四散飞舞。

这已经是第十二天。随着每天习练,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身体日渐恢复,气血日渐通畅。

练拳的时候,三三两两的猎户经过乌柳树下。他们是起早赶山打猎的。有的驻足下来,观看李凌霄练拳,嘴里不免啧啧称许。有的则撇撇嘴,说着“花拳绣腿,把式架子”,便进山了。

难怪有的猎户瞧不上李凌霄的“花拳绣腿”,因为他们都或多或少会些拳脚功夫,尤寨人称之为“尤氏开山拳”。这套拳法刚劲有力,声势威猛,属外家拳,纯练筋骨皮。

在尤寨这个地方,没有功夫傍身是不行的。养伤三月有余,李凌霄发现,尤寨依山傍溪而建,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无田可耕,无粮可种。既无耕种,便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于是,家家户户都是靠打猎捕鱼为生。女子多捕鱼,男子多狩猎。

捕猎野鸡走兔,无需功夫傍身,尚且容易。但是,如遇到豺狼虎豹,没有功夫傍身,就会大麻烦,甚至生命堪忧。因此上,无论男子老幼,尤寨人几乎人人习武。尤其尤寨第一好汉——尤俊,更是拳脚功夫了得,直可开山裂石。

“还好,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走完一趟拳脚,李凌霄还算满意。除去内力不敢过分使出,手脚灵敏度已是无碍。

站在乌柳树下,他又习惯性地看向山的对面。

晨曦里,对面山坳有一处茅草屋,被淡淡的朝晖萦绕着。茅屋顶端,一缕炊烟袅袅直上,风中摇来摆去,曳曳生姿。山岚橙红,一片光晕于山巅投下,笼罩了整个茅草屋,如烟似雾,油然凭添一层神秘感。而在这一片朦朦胧胧的光晕之中,一个人影如柱般静静伫立在茅屋旁。看那站姿,好像双臂抱圆,面向东方,似融汇物我之境,在吐纳天地之气。

自打在乌柳树下练拳那一日开始,他便注意到对面山坳的茅草屋,还有茅草屋旁站立的那人。那人如他一般,日日清晨早起,面向东方,立于天地之间。

出于好奇,他曾问过老村长。村长告诉他,那是一个王姓老者,喜好独居。

李凌霄尤为好奇:一个独居的老者,难道不怕狼虫虎豹?

相比天山,天龙山虽算不上山高谷深,但草盛林密,更有大片大片的原始古林,正是豺狼虎豹天然的安身立命之地。据尤彩说,尤寨时常有群狼和老虎进村伤人。因此上,尤寨人狩猎都是三五成群,为的就是抵御豺狼虎豹的攻击。但是,那位王姓老者却独居那一处茅舍,远离尤寨,远离人群。村长说,几十年过去了,他一直安然无恙。

前日,也是在这乌柳树下,他仔细问过尤彩。尤彩说,那就是一个怪老头。

“如何怪法?”李凌霄好奇地问。

“我也不是甚为了解,就是觉得他很奇怪。几十年了,从不与我们尤寨人主动来往。只有尤财叔定期到他那里,收取他打下的猎物,带到山下,以物易物。”

“尤财叔经常过去,没有与你说起过那老者?”

“尤财叔很少提起那个老者,好像讳莫如深似的。”尤彩摇了摇头。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忙说道:“对了,三十年前有一件事,寨子里的老人一直觉得甚是奇怪。当然,那时还没有我,我也是听老人们说的。”

“什么事?”

“听村里老人说,三十年前八月初九的那个晚上,大雨倾盆,山风肆虐。但是,那个老者——,当然,那时候还不是老者。那人在茅草庐外,淋着大雨,嚎啕大哭了一整个晚上,声音甚是凄惨。由于风雨交加,雷电纵横,再加之距离较远,村里人根本听不清他哭的什么。但那哭声却是清晰可闻,远远传到了村子。随后连续三天,茅草屋死气沉沉,看不到一星一点烟火。村里人以为那老头疯了,或死了。虽然他与尤寨无亲无故,但是,村长和尤财叔是好心人,便过去探视了一番。你猜怎么着?”尤彩卖了一个关子。

“怎么着?”李凌霄忙问。

“老村长回来说,那人不但没有疯,更没有死。只是沐浴戒食三天,祭祀他亡故的主人。三日后,那人又恢复了正常。该打猎,继续日日赶山,该吃饭,没有落下一顿。”

“老村长是否提起,那人亡故的主人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