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凡尘烟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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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青璇鼓励道。

秦陨点点头，手指沿着舱壁缓慢移动。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实则精准无比——他正在用自己的身体记忆引导摇光，就像教婴儿学步。每一次触碰都对应着特定的神经丛，每一次停顿都暗合能量节点。这种疗法没有理论依据，纯粹是过来人的直觉。

"心率稳定！"

"晶体化速率下降15%！"

"神经排斥反应缓解！"

医护人员的汇报此起彼伏。摇光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善，最明显的是面部表情——从僵硬的痛苦变为平静的放松。当秦陨的指尖最终停在心脏位置时，一滴泪水从摇光眼角滑落，在晶化脸颊上留下清晰的湿痕。

"疼......"摇光的声音微弱如蚊呐，"但......能忍......"

这个突破很珍贵。疼痛是康复的信号，证明神经系统重新建立了连接。秦陨如释重负地后仰，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简单的治疗竟耗尽了体力，后背的衣料已被冷汗浸透。

"够了。"青璇立刻察觉他的异常，"你需要休息。"

返回病房的路上，秦陨的视线开始模糊。轮椅经过食堂时，一阵香气飘来，他的胃部突然痉挛——这是三天来第一次感受到饥饿，纯粹的、不加修饰的生理需求。

"那是......"

"午餐时间。"青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想吃点什么吗？"

这个提议很普通，对秦陨却意义非凡。星辰化时期，他早已忘记饥饿的滋味，能量补充如同机械加油。而现在，那股炖肉的香气像钩子般拽着他的感官，唤醒沉睡已久的味觉记忆。

"肉。"

这个单字回答让青璇莞尔。她推着轮椅转向食堂，无视医护团队不赞同的目光。食堂里人头攒动，第七区的幸存者们正在排队领取配给。当秦陨出现时，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认出了这位拯救星盟的英雄，也看到了他虚弱不堪的现状。

"让一让。"青璇的声音很轻，却让人群如红海般分开。

配餐台前，厨师长的手微微发抖。他舀了满满一勺炖肉，又加了双份的浓汤，最后还偷偷放了两块珍贵的合成奶油。"给英雄的。"他嘟囔着，不敢直视秦陨的眼睛。

餐盘放在轮椅托板上时，秦陨愣住了。褐色的肉块浸泡在金色汤汁里，表面浮着油花，几根翠绿的脱水蔬菜点缀其间。这顿放在过去不屑一顾的简餐，此刻却让他喉头发紧。

右手颤抖着握住勺子，第一口送得太急，汤汁顺着嘴角流下。青璇想帮忙擦拭，却被他摇头拒绝。第二口小心许多，炖肉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味蕾如久旱逢甘霖般苏醒——咸香、油脂的厚重、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这些简单的味道组合成爆炸般的感官冲击。

"怎么样？"青璇轻声问。

秦陨没有回答。他的眼眶突然发热，视线模糊不清。这一刻，他不再是平衡者，不再是星盟的希望，只是一个重新尝到肉汤滋味的普通人。这种平凡的幸福感，比任何星辰之力都要珍贵。

食堂的嘈杂声渐渐回归。人们刻意压低交谈声，不时偷瞄角落里的轮椅。秦陨小口喝着汤，每一勺都认真品味。当他终于放下勺子时，发现青璇的眼角闪着微光。

"好吃吗？"她问。

秦陨点点头，突然指向餐盘角落的奶油块："那个......"

青璇会意，用勺子将奶油分成小块。秦陨尝试着吃了一块，浓郁的奶香在口腔炸开，甜得让人皱眉，却又忍不住想再尝一口。这种孩童般的贪嘴，是他近百年来第一次体验。

"明天再来？"青璇问。

"嗯。"秦陨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回病房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星岚。这位曾经金光璀璨的七子之首，如今黯淡如风中残烛。但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在看到秦陨嘴角未擦净的油渍时，突然笑了。

"学会吃饭了？"星岚的声音沙哑却带着调侃，"下一步该学走路了吧？"

这个玩笑很拙劣，却让三人都笑了起来。秦陨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曾经一步跨越星河的平衡者，现在连站立都需要搀扶。这种反差本该令人沮丧，却莫名地让他感到踏实。

"明天，"秦陨突然说，"我想试试站着吃。"

这个宣言很幼稚，却让青璇和星岚同时红了眼眶。他们知道，这简单的愿望背后，是一个灵魂从星辰归返人间的漫长旅程。

当夜，秦陨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麦田里。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远处炊烟袅袅。没有星劫，没有肃清者，只有一个农夫向他招手，递来一块刚出炉的面包。他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却舍不得吐出来。

醒来时，晨光正好，嘴角还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