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周府暗疾与困兽犹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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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年元月）

清晨的寒意透过门缝钻进来，朱福友站在门口，身体微微紧绷，挡住了钱管家探究的视线。屋内，柴堆后的孙海兵屏住呼吸，陈丰兵和小石头也紧张得不敢动弹。

“周府老太爷？”朱福友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尽量保持平静，“钱管家，不知老太爷召小子前去，所为何事？小子只是个普通手艺人，怕是……”

钱管家似乎看出他的顾虑，语气更急切了几分，声音压得更低：“朱小哥不必过谦！府上小姐沉疴已久，诸多名医束手。老太爷听闻小哥师承郑老先生，常有奇思妙手，故特命老仆前来相请，望小哥能过府一试！万望小哥慈悲，救救我家小姐！”

原来是求医！而且是给周府那位久病的小姐看病！朱福友心中豁然开朗，但随即压力陡增。周府小姐的病，连京城名医都摇头，他一个半路出家的学徒，如何能治？治好了是天大机缘，治不好……恐怕就不是得罪人那么简单了。

但他旋即想到柴堆后的孙海兵，这或许是个机会！他若能进入周府，至少能暂时避开门口的危机，也能为处理孙海兵这个麻烦争取时间。

心思电转间，朱福友有了决断。他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郑重：“老太爷厚爱，小子惶恐！小姐金枝玉叶，小子才疏学浅，实在不敢贸然应承。但既然老太爷信得过，小子愿竭尽所能，前往一试。只是……小子需回去准备些用具药材，可否请钱管家稍候片刻？”

钱管家见他答应，松了口气，连忙道：“应当的，应当的！小哥快去准备，老仆就在门外等候。”

朱福友关上院门，插好门闩，快步走回屋内。孙海兵挣扎着半坐起来，脸色难看：“周府？他们找你干嘛？是不是张新泉那厮……”

“不是冲你来的。”朱福友快速低声道，“是周府小姐病重，找我去看病。这是你的机会！我现在必须去周府，我会让丰兵和小石头帮你换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藏。你老实待着，千万别出声，等我回来再想办法！”

孙海兵眼神变幻，最终咬牙点头：“……好！俺信你！小子，这次若俺能活下来，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朱福友打断他，转向陈丰兵和小石头，急促吩咐，“丰兵，你和小石头把他挪到床底下的暗格里（那是他之前藏钱发现的一个小空间），用杂物挡好。在我回来前，谁敲门都别开！吃的喝的都备好。”

两个少年重重点头，虽然害怕，但眼神坚定。

朱福友迅速收拾了自己的针具和一些常备的药材，又换上一件最干净的旧袍子，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院门。

“钱管家，久等了，我们走吧。”

黑水帮总堂，张新泉听着“黑牙”的回报，脸色越来越阴沉。

“……排查了所有明面上的郎中和药铺，没发现孙海兵的踪迹。但有个兄弟说，前天夜里似乎看到有个像孙海兵的人影，跌跌撞撞地往城西贫民区那边去了……” “贫民区？”“黑牙”眼中凶光一闪，“那边乱七八糟的野郎中、土方子最多！给老子挨家挨户地搜！特别是那些有点名气的赤脚医生家里！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 一张无形的网，开始撒向外城的底层角落。

小土屋床下的暗格里，空气污浊，光线昏暗。孙海兵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伤口疼痛和内心的恐惧交织。每一次屋外的脚步声都让他心惊肉跳，仿佛追兵随时会破门而入。他听着陈丰兵和小石头压低嗓音的交谈，感受着时间的缓慢流逝，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狼狈。对张新泉的恨意，对活下去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周府高墙深院，气象森严。朱福友跟在钱管家身后，目不斜视，心中却暗自警惕，默默记下路径。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极为安静雅致的绣楼。

屋内药香浓郁，暖如春日。周老太爷坐在外间太师椅上，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几位衣着体面的嬷嬷丫鬟垂手侍立，气氛凝重。

“老太爷，朱小哥请到了。”钱管家躬身禀报。

周老太爷抬起眼皮，审视着眼前这个过于年轻的“郎中”，见他虽衣着朴素，但神色镇定，眼神清澈，并无寻常百姓见到高门显贵的畏缩之态，心中稍安，却也不免失望——太年轻了。

“你就是郑郎中的徒弟？”周老太爷声音沙哑。 “回老太爷，小子朱福友，师从郑老先生，学艺未精，蒙老太爷不弃，斗胆前来。”朱福友不卑不亢地行礼。

“罢了……且去看看罢。”周老太爷挥挥手，似乎已不抱太大希望。

朱福友在嬷嬷的引导下进入内室。绣榻之上，周家小姐周婉清昏迷不醒，面色苍白中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呼吸微弱急促，偶尔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