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冯长乐老之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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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道心中了然,知道火候已到,便不再深入这个话题,以免过犹不及。他又如同闲话家常般,聊了几句关于天气、书画等无关痛痒的闲话,将方才那略显敏感的气氛冲淡,随后便从容起身告辞。

临走前,他仿佛才刚刚想起今日来访的正事,拍了拍额头,对着亲自送他至书房门口的石重贵说道:“哦,对了,瞧老臣这记性。殿下,关于那漕运管理权责划分的细则,老臣回去后定当细细思量,反复推敲。觉得殿下所提明确各司其职,避免权责不清,相互推诿这一条核心,切中时弊,甚为妥当,实乃老成谋国之见。明日,老臣便让中书门下负责此事的官员,将修改完善后的章程文稿送来,请殿下过目。若殿下无异议,便可照此施行了。”

这看似是回归公务的交代,实则是一种无声的示好和明确的姿态——他冯道,愿意在具体的、关乎开封府权责的政务上,给予石重贵支持与配合,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尊重其意见。

石重贵何等聪明,立刻领会了这层深意,心中更是笃定,拱手道:“有劳冯相公费心筹划,重贵在此谢过。”

送走冯道那略显佝偻却步履沉稳的背影,石重贵独自返回书房,掩上门,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嶙峋的假山与摇曳的竹影,心中波澜起伏,沉吟良久。

冯道今日的来访,其倾向虽然依旧披着公务和闲谈的外衣,但内里的含义,已足够清晰。能得到这位侍奉五朝、在文官体系中拥有巨大影响力、且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元老重臣的暗中支持与示好,无疑让他在争夺储位的道路上,又多了一枚沉甸甸的、极具分量的砝码。

这让他心中振奋难耐,对那个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边的九五至尊之位,渴望得愈发灼热,几乎要破胸而出。

同时,他的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位同样耀眼、却似乎已被父皇用无形枷锁限制在特定范围内的皇妹——太平公主石素月的身影。

想到她清丽绝俗的容貌,想到她执掌殿前司的英姿,想到她可能拥有的巨大潜力与利用价值,石重贵心中那份复杂的、混合着强烈占有欲、深切忌惮与赤裸裸竞争意识的情绪,交织得更加紧密,如同乱麻,缠绕心头。

而对于冯道暗中与石重贵接触,并已开始进行政治投机之事,石素月确实一无所知,也未曾将零星的风闻放在心上。

她此刻的生活与注意力,仿佛被刻意分割成了两个泾渭分明、互不干扰的部分。

一部分在殿前司衙署。这里是她的根基,是她安身立命、图谋未来的本钱。她几乎投入了绝大部分的心力与时间。她不再像训练初期那般事必躬亲,手把手地纠正士兵的动作,而是通过王进和王虎这两位忠诚且得力的臂膀,以更高效、更制度化的方式,维持并加深着对这支军队的掌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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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的日常操练、阵型演练、弓马娴熟度,军械的维护保养、更新换代,驻地防御工事的构建与完善,乃至士卒的思想动态,一切都在她的密切关注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甚至比以往在猎苑秘密训练时期,更加严格、系统和高效。

她像一位极富耐心的巨匠,在精心地打磨、淬炼着自己手中最锋利、也最可靠的一柄宝剑。

另一部分则在户部衙门。她依旧顽强地保持着那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状态。每日准时点卯,身着符合身份的侍郎官袍,端坐于自己的值房内,命人送来那些经过筛选的、无关痛痒的文书简报,然后便坐在那里,看似专注,实则心神早已飞远地随意翻看。

那些关乎各地税收实际情况、漕运核心数据、国库收支明细与调度方案的紧要账册和机密公文,她从不主动索要,即便作为侍郎,按规定有些文件必须经手或副署,她也只是履行程序般地粗略浏览,绝不多加评论,更不轻易发表任何可能引人注目的意见。

户部官员经常会在衙门内争的面红耳赤,这一次赵莹与其他侍郎、郎中就某一项开支、某一处税赋减免争论不休时,她仍然只是静静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当旁人意识到她的存在,主动询问有何高见时。

她才会抬起眼,露出一个略带歉然和刻意疏离的浅笑,继续用她那清越而平静的声音淡,继续使用她那套已经用烂的说词:“赵相公与诸位大人皆是熟知部务的干才,所议皆有章程法度可依,本宫初来乍到,于户部事务尚需熟悉学习,并无异议,一切依诸位所议办理便是。”

小绿有时在帮石素月整理从户部带回来的文书时,会忍不住朝石素月私下抱怨:“殿下,户部那些税收,奴婢跟着您看了这么久,明明有几处流程可以优化,但殿下为何不提呢?”

石素月只是抬起眼,淡淡地看她一眼,还是一遍遍地告诫她,“小绿,做好你分内的事,将我们需要注意的关键信息整理归档便是。户部如何运作,自有赵相公主持,朝廷亦有既定章程法度,非你我该置喙之处。”

她并非看不出问题,相反,凭借昔日执掌三司时锻炼出的、对数字和流程异乎寻常的敏锐洞察力,再加上来自后世的方法,她往往能比那些沉浸部务多年的老吏更快地发现文书中的逻辑漏洞、数据上的不合理之处,或是察觉到某些看似合规操作下可能隐藏的贪渎线索。

但她强行按捺住了内心深处那份想要指点江山、革故鼎新的冲动与本能。

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在这新的职位上急于展现才华、做出政绩,而是要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在财政领域的存在感。

让龙椅上那位多疑的父皇,以及朝堂上那些时刻盯着她的各方势力觉得,她这个户部侍郎的任命,真的只是一个过渡性的、象征性的安抚安排,她真正的重心、兴趣和能力边界,仅仅只局限于殿前司那一亩三分地的军务之上。

唯有如此,才能暂时缓解那悬于头顶的猜忌之剑,为自己赢得更为宝贵的喘息和发展时间。

石素衣每日依旧按部就班,行程规律得几乎刻板,殿前司衙署与户部衙门两点一线,姿态放得极低,言行谨慎得近乎拘谨。

只有在夜深人静,独自于灯下翻阅小雪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关于漕帮近期动态、河北诸镇异动,或是某些不便通过官方渠道查探的隐秘讯息。

收敛锋芒,并非放弃进取,更非甘于平庸。她只是在践行一种更高明的生存与发展策略。

她需要眼前这片看似平静、甚至有些沉闷的政治水面,来掩盖水下正在不断壮大的、属于她自己的力量暗流。

殿前司的刀锋需要磨砺得更加锋利,组织需要更加严密,忠诚需要更加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