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症少年的小太阳（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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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妩感受着怀中少年彻底放松下来的重量和那份全然的依赖，心软得像融化的蜜糖。她没有急着催促他松开，只是继续着那安抚的轻抚，直到窗外的日影又移动了一寸，才用带着笑意的气音在他耳边轻语：“再抱下去，午餐要被小偷偷走了哦？”

颈窝里的脑袋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咕哝，像是抗议，又像是撒娇。环抱的手臂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万分不舍地松开了力道。顾衡抬起头，脸颊上还残留着埋藏后的红晕，琥珀色的眼瞳湿漉漉的，带着一丝初醒般的迷蒙和未散尽的依恋，直直地望着苏妩，仿佛在确认她是否还在。

苏妩笑着揉了揉他蓬松柔软的发顶：“走吧，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午餐被精致地摆放在餐厅靠窗的长桌上。阳光透过玻璃，在洁白的餐布上跳跃。顾衡依旧像个小尾巴，紧紧跟在苏妩身后落座。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仅仅追随着苏妩的手，而是带着一种更主动的、孩子般的期待，在琳琅满目的餐点间逡巡。

苏妩拿起一个盛着奶油蘑菇汤的白瓷小碗，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散热气。她舀起一勺，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递到顾衡嘴边，而是将勺子稳稳地停在距离他嘴唇几厘米的空中，眼神带着鼓励，无声地询问。

顾衡的目光在勺子上停留了几秒，又看看苏妩鼓励的眼神。他放在桌下的手微微蜷了一下，随即，他做出了一个让苏妩眼底笑意更浓的动作——他微微向前倾身，主动张开嘴，含住了那勺温热的汤。动作虽然依旧带着点笨拙的急切，但那份主动的意愿却清晰无比。

“嗯，温度刚好。”苏妩适时肯定。

接下来，当一盘煎得恰到好处的银鳕鱼配着嫩绿的芦笋被推到顾衡面前时，苏妩没有动手帮他分切。她只是将一把小巧的银质餐刀和餐叉，轻轻放在了他手边。

顾衡的目光落在刀叉上，又看看盘子里诱人的食物，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起，带着一丝对“自己动手”的抗拒。苏妩拿起自己手边的刀叉，慢动作示范了如何优雅地切割鱼肉：“像这样，很简单。”她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做出享受的表情。

顾衡盯着她看了几秒，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盘子。最终，那份对食物的渴望和苏妩示范带来的微弱信心占了上风。他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拿起刀叉。动作生涩得像第一次握笔，切割时甚至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一块鱼肉被他切得边缘毛糙。

但他没有放弃，抿着唇，全神贯注地与盘中的食物“搏斗”。当他终于成功地将一块切得歪歪扭扭的鱼肉送入口中时，苏妩立刻送上了真诚的表扬：“看，成功了！自己切的鱼是不是更好吃？”

顾衡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耳尖再次泛红，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却无比真实的弧度。他低着头，继续笨拙却专注地切割、进食，动作虽然依旧不够流畅，但那份努力和专注，让苏妩看得心头发暖。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进琴房。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静立在窗边，琴盖打开，黑白琴键在光线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木料和纸张特有的沉静气息。

苏妩牵着顾衡的手走进来。顾衡的目光立刻被那架巨大的乐器吸引，琥珀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退缩？对陌生事物的本能警惕。

“来，”苏妩带着他走到琴凳前，自己先坐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听听？”

顾衡顺从地在她身边坐下，身体坐得笔直，双手依旧拘谨地放在膝盖上。

苏妩没有立刻弹奏复杂的曲子。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轻轻按下了中央C键。

“哆——”

一个清晰、圆润、带着轻微共鸣的音符瞬间充盈了安静的房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顾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瞳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纯粹的惊讶和一种被声音击中的、难以言喻的触动。那声音似乎穿透了他某种无形的屏障，直抵内心某个寂静的角落。

苏妩的手指没有离开琴键，感受着指尖下微微的振动。她又极其缓慢地，按下了旁边的一个白键。

“来——”

第二个音符响起，与第一个形成了简单的音程。

顾衡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苏妩移动的手指上，又落在发出声音的琴键上，眼神里充满了奇异的专注，仿佛在努力理解着声音与动作之间的神秘联系。

苏妩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几个相邻的琴键，让一串不成调却悦耳的音符如同小溪流般淌出。她的动作很慢，很清晰，确保他能看清每一个按键的位置。

然后，她停了下来，侧过头，目光温和地落在顾衡紧盯着琴键的眼睛上。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轻轻覆盖在顾衡放在膝盖上、微微蜷缩的左手上。

顾衡的身体一僵，目光从琴键移到两人交叠的手上。

苏妩极其缓慢地引导着他的左手，带着他微凉而僵硬的手指，一起抬起来，一起……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光滑冰凉的琴键上。

指尖触及琴键的瞬间，顾衡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冰凉坚硬的触感和潜在的“发声”可能性，让他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

“别怕，”苏妩的声音如同最轻柔的羽毛，包裹着他紧绷的神经，她的手掌稳稳地覆盖着他的手背，传递着温暖和力量，“就像……按下一个按钮。”

她带着他的手，极其轻柔地、缓缓地向下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