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兼祧大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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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刚过,西斜的日头为擒龙村披上一层流金。二伯父曹沣那座青砖瓦房前人影绰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重的期待。今日酉时,这座古朴的祠堂将见证一场足以颠覆曹氏宗族百年认知的盛典——嫡长孙曹鹤宁,以女子之身,兼祧二房,并行“承祧婚”,迎娶寡嫂徐秋怡。
这并非寻常嫁娶,其核心在于“承嗣”。旨在以婚姻定名分,稳家宅,续香火,使我名正言顺地继承二伯父曹沣一脉的宗祧。仪轨之繁复,意义之深远,远超寻常婚典。
表伯徐世绩,身着玄色云纹道袍,头戴庄子巾,早已立于修缮一新的祠堂中庭。他手持黄铜罗盘,亲自校准方位,指挥族中子弟铺设猩红地毯,悬挂五彩锦幡。作为主礼大宾,他眉宇紧锁,深知此礼不仅要严格遵循明制婚仪,更需暗合紫微星象,下顺扭曲却不得不为的人伦,丝毫不敢怠慢。
一、醮戒净身,王服加冠
我居于祖宅东厢的“醮戒室”内。妈妈默默舀起侧柏叶与艾草熬制的浴汤,一遍遍擦拭我的身体。水汽氤氲中,她动作轻柔,仿佛在擦拭一件即将献祭的瓷器。
“我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她终于哽咽,“却要……却要和一个带着三个孩子、大你那么多的寡妇绑一辈子……”
我反握住她颤抖的手,勉强笑道:“妈,路是我自己选的。”窗棂透过的光线下,我眉心的朱砂痣红得灼目。
沐浴净身后,我并未穿戴凤冠霞帔。省文化宫李老师听闻是“曹鹤宁”借衣,不仅痛快出借了那套珍藏的仿明制亲王常服与翼善冠,更是亲自跟车,欲一睹这惊世骇俗的明制婚礼。
四团龙补绯红织金云缎圆领袍上身,暗哑流光,玄色丝线隐绣的团龙云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两肩以金线绣日月星辰章纹,腰间羊脂白玉带嵌七颗碧玺,暗合北斗。这身装束,已僭越臣子范畴,隐透威仪。
最后,是那顶陈列于紫檀木架上的乌纱翼善冠。爷爷苍老的手抚过冠上“二龙戏珠”的金丝纹样,语气斩钉截铁:“戴上!我孙女神魂乃紫微之主,行此承祧继绝之大事,岂能效仿寻常女子?唯帝王冠,方可镇场,告慰祖宗!”
当那沉甸甸的翼善冠压下,镜中人,身量高挑,英气勃发,朱砂痣殷红似血,竟真有了几分超越性别、混淆阴阳的凛然威仪。妈妈与两位充任“侍婢”的堂侄女退后一步,眼中满是震撼。
二、礼乐初启,新婿登堂
酉时正,鼓乐大作。先奏《敬天地》,庄重恢宏,声震屋瓦。
祠堂内外,曹氏族人、三亲六戚、乡邻耆老肃立。爷爷端坐主位,父母、徐秋怡的小姨,以及我特邀的几位恩师分坐两侧。三伯曹江、五伯曹海身着仿明太常寺官服,作为“赞礼官”立于爷爷下首。他们家中几位未嫁的孙女,身着浅粉色素罗裙,手执提炉、宫灯、盛木雁的托盘,充任仪仗。
玉女门师姐妹与孤英文学社社友坐在离我最近的右侧,萧逸看着我这身打扮,咧着嘴傻笑不停,显然极不习惯。
“礼始——请承祧人入祠告祖!”徐表伯声如洪钟。
我深吸一口气,在两位手持“曹”字宫灯的侍女引导下,迈着四方步,踏着中庭红毡,走向祠堂正厅。翼善冠的垂珠在额前轻晃,目光所及,族人脸上写满震惊、困惑,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这身装束,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言。
至祖宗牌位前,上香,三跪九叩。我展开祝文,朗声诵读,声音清越,禀明兼祧之由与承祧婚之礼,告慰先祖。
告祖毕,乐声转为《凤求凰》,悠扬婉转。
表伯徐世绩立于堂前,目光扫过全场,朗声开场:“泱泱华夏,维天有汉;昭昭日月,故国有明。今日红烛高照,喜乐盈庭,我等齐聚于此,共襄盛举,见证新人曹鹤宁与新妇徐秋怡,行明制婚典,结秦晋之好!此非独两家之喜,更是穿越六百载风烟,复我华夏礼仪之盛况!”
他击掌三声,声震全场:“吉时已至,司礼者就位,执事者各司其职!鸿雁来宾,鼓瑟吹笙,恭请诸位雅静——明制婚典,正礼开始!”
宇文嫣端坐一侧,指尖拨动琴弦,古雅琴音流淌而出。
“《礼记》有云:‘婚礼者,将合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表伯高唱,“礼请新婿——曹鹤宁,登喜堂!”
我再次迈步,走入祠堂正厅。人群中顿时响起压抑不住的议论。
“这就是那个乱葬岗出生的假姑娘?”
“假什么!你没看见那身段,那胸脯……比我的还挺!”
“这新郎官袍子……乖乖,怎么像戏文里王爷穿的?”
“不该是倾国倾城吗?怎地看着……如此英气?”
表伯声音压下嘈杂:“诸位请看:陌上君子踏云来,玉带蟒袍映华彩!请新婿向四方宾朋行揖礼!”
我躬身,向满堂宾客行礼,心中默念:“老娘平日只拜三清与玉帝,今日倒要拜你们这些星斗小民了。”
“下面,礼请新婿生母陈瑛,为儿郎正衣冠!”
妈妈上前,为我仔细整理袍服与冠戴,动作轻柔,眼中水光闪动。
“正可谓:冠带堂堂承祖训,家风凛凛继书香。恭送母亲归席,请新婿静候佳期!”
三、新妇出阁,却扇展颜
琵琶声起,清越空灵。
表伯赞曰:“忽闻环佩叮咚响,原是佳人出画堂。十里红妆映日华,一支团扇掩春霞。礼请新妇——徐秋怡,出阁!”
只见祠堂大门处,徐秋怡在其妹徐秋香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她才是今日真正遵循明制新娘礼制之人。头戴赤金点翠九翚四凤冠,珠翠流光,华美不可方物。身穿真红大袖翟衣,五彩丝线绣出繁复华丽的云凤牡丹纹,外罩深青色织金云霞凤纹霞帔,金坠子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她手持一柄泥金牡丹团扇,将容颜半遮,步履移动间,环佩叮当,仪态万方。徐秋香手持大红油纸伞,为其遮顶,寓意“不开二枝”。
我稳步迎上,依照古礼,向她深深一揖。她微屈膝还礼。我伸出手,掌心向上。她迟疑一瞬,终将一只戴着翡翠玉镯的纤手,轻轻放入我的掌心。触手温润滑腻。
我微微倾身,声音低得只有我俩能闻:“堂嫂今日,神女临凡,这身凤冠霞帔,堪配你。”
团扇后,她眼眸微抬,波光流转间,竟也低声回了一句,带着一丝羞怯与难以言喻的调侃:“鹤宁……你的手,倒比女儿家还细滑。”
此言如羽搔心尖,让我心神一荡,荒谬念头升起:若我为男儿……立时收敛,握紧她的手,转身,引她走向正厅。曹珈、曹瑶紧随其后,小心捧着我们袍服的衣袂,神情恭谨。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表伯吟诵着,“新人已汇,雁者上前!《周礼》载,婚有六礼。今新婿持雁为聘,取其守信不移之意!请新郎——念却扇诗!”
我与徐秋怡相对而立,她团扇障面。
我清嗓,吟出准备好的诗句:“仙娥牵线系赤绳,屏开孔雀遇花神。窈窕淑女凰求凤,却扇方睹玉容真……娘子,请却扇!”
诗毕,徐秋怡手腕微沉,泥金团扇缓缓落下,露出真容。云鬓花颜,明眸皓齿,在盛装映衬下,确有一股动人心魄的韵致。
“月下芙蓉初绽蕊,灯前玉树始交枝!”表伯高声赞道,“新妇真乃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众宾击掌,以贺佳人!”
掌声如潮,涌动在祠堂内外。
四、三拜天地,传代祈福
我们并肩立于祠堂中央,面向高堂。
赞礼官三伯曹江深吸一口气,高声道:“行——拜堂礼!”
“一拜天地!感恩天地造化,赐此良缘!”
我们转身,向祠堂外设的天地桌,深深三拜。
“二拜高堂!感恩祖宗德泽,长辈养育!”
转向爷爷、父母及族中长辈,再行三拜。妈妈眼中泪光终是滑落,爸爸紧抿着唇,神色复杂。
“夫妻对拜!盟誓同心,永结为好!”
我与徐秋怡相对,彼此深深三拜。起身时,目光交汇,她眼中情绪翻涌,有认命的凄楚,有茫然的未来,或许,还有一丝被我这身装扮和方才低语所勾起的、微弱的涟漪。
拜堂礼成,乐声稍歇。表伯徐世绩走至我们身前,面向众人,声如洪钟:“诸位曹氏族人,三亲六戚,街坊邻里!今日,乃曹鹤宁兼祧二房之大典,亦是她与徐氏秋怡婚成之礼!下面,行‘传代礼’,祈愿二房血脉,承祧有人,香火永继!尔等应答,需声震屋瓦,让列祖列宗,皆能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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