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月苑的新生(1/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她把黑火药甜成了糖》最新章节。
寒风如刀,卷着细碎的雪沫,狠狠撞在单薄的窗纸上,发出持续不断的簌簌声响。冰冷的空气透过缝隙钻入屋内,带着刺骨的寒意。
云舒在一片混沌中缓缓苏醒。尚未睁眼,一股浓重而陈腐的药味便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腔,混杂着木料霉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艰难地动了动眼皮,沉重的感觉仿佛压着千斤重担。
映入眼帘的,是模糊不清的昏黄景象。适应了好一会儿,视线才逐渐聚焦。
头顶是洗得发白、甚至能看到经纬线的青布帐幔,边角处打着几个颜色不一的补丁。身下是坚硬的炕面,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弹性,硌得她骨头生疼。身上盖着的所谓锦被,轻薄得可怜,寒意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
她转动僵硬的脖颈,打量四周。屋内陈设简陋,仅一张破木床、一个缺腿用石块垫着的旧木柜,还有墙角那个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缕残烟和死灰的铜制火盆。这是哪里?
剧烈的头痛猛然袭来,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她的脑海,冲击着她原有的认知。
云舒,二十一世纪顶尖医药研究所的核心研究员,在一次高精度化合物合成实验中,因为设备突发异常爆炸,意识在剧烈的冲击和灼热中消散……
苏云舒,十六岁,大周朝镇北王墨临渊的正妃。因父亲兵部侍郎苏睿在朝中失势,家族为寻求庇护,将她嫁入镇北王府冲喜。奈何王爷墨临渊长年镇守北疆,从未正视过这位名义上的妻子。王府中馈由家世显赫的赵侧妃把持,原主在府中地位形同虚设,备受冷落欺侮。月例常被克扣,饮食衣物俱是府中最差——去岁寒冬,炭火不足,感染严重肺疾,咳血不止,身边却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没有,最终在这冰冷孤寂的冷月苑中香消玉殒……
两种记忆交织碰撞,最终缓缓融合。
穿越了。
这不是梦,也不是实验室事故后的幻觉。她是真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成为了另一个“云舒”。
冰冷的现实让她心底泛起一丝寒意,但常年实验室培养出的极端理性迅速压下了恐慌。她深吸了一口冰冷且充满霉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前六日,她被高烧与虚弱困在床榻,靠稀粥和苦药吊命。直到今晨,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重感才稍稍退去,属于现代云舒的意识终于挣脱了混沌。
她扶着冰凉的床柱坐起,单薄的寝衣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的手腕细白如竹,腕间还留着几道深紫的抓痕——原主苏云舒咳喘时挣扎留下的痕迹。
“娘娘,您醒啦?”门帘外传来怯生生的轻唤,小荷端着陶碗的手一抖,半块烤红薯“啪嗒”掉在地上,沾了满地灰。她慌忙蹲下捡,发顶歪斜的银簪滑落,露出青涩的头皮,“奴婢…奴婢这就去给您烧热水!”
云舒扫过她冻得通红的手背,喉间微涩。原主记忆里,小荷父母早逝,十年前被卖入王府,十年间没出过冷月苑一步。这样的年纪,该是在父母膝头撒娇的年纪却就一直跟着原主在这冷月苑里挣扎求存,也是原主濒死之际唯一守在身边的人。
云舒的目光落在小荷冻得通红开裂的手上,以及那半块显然来路不正的红薯上,心中微微一涩。
“小荷,”云舒开口,嗓音因久病未愈和缺水而异常沙哑干涩,“现在什么时辰了?”
清晰的问话,而非往日病中的呻吟或清醒时的懦弱哭泣。小荷被这异常冷静的声线惊得手猛地一抖,那半块视若珍宝的红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一层灰。
“啊!”小荷低呼一声,慌忙蹲下身去捡,发顶那根唯一值点钱、却已歪斜的旧银簪彻底松脱,露出小半片青涩的头皮,“回…回王妃,巳时…巳时三刻了。”她声音发颤,捡起红薯,小心地吹着上面的灰,眼神惶恐不安,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巳时三刻,上午九点四十五。云舒在心中默默换算。她掀开那床根本无法御寒的薄被,忍着眩晕和虚弱感,试图起身。单薄的寝衣根本无法阻挡寒气,露出的手腕纤细得惊人,苍白皮肤上还残留着几道深紫色的指甲抓痕——那是原主咳喘窒息时痛苦挣扎留下的痕迹。
寒意让她打了个冷颤,但她并未立刻退回那冰冷的被窝,反而故意放慢动作,让小荷能清晰地看到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以及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的姿态。
“跟我来。”云舒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她掀开那遮挡寒风的破旧门帘,一股更猛烈的寒风立刻呼啸着灌入,吹得她衣袂翻飞,身形摇摇欲坠。
小荷见状,也顾不上心疼红薯了,赶紧将陶碗放在桌上,上前一步想扶,又被云舒眼神制止,只能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冷月苑是镇北王府最偏僻、最破败的院落。云舒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的木门,一股更浓重、更复杂的霉味混合着某种劣质药材变质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里是原主父亲当年怜惜女儿体弱,勉强允许她设置的“药房”。
说是药房,实则不过是几个破烂开裂的木箱和几个空荡荡的架子。木箱里散乱地装着些药材:半袋已经发黑结块、长出绿色霉斑的陈皮;几包被虫蛀得千疮百孔、几乎只剩空壳的甘草;还有几个贴着模糊标签的瓷瓶,云舒打开一个,里面是半瓶颜色浑浊不堪、沉淀分层、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所谓“跌打药”。
原主苏云舒虽性子软懦,却因自幼体弱,对医药有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痴迷,私下里偷偷看了不少医书,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调理好自己的身体。然而,无人指导,缺乏资源,她的种种尝试,最终都成了徒劳。
“王妃,您要找什么?这里头脏得很,仔细呛着风又咳嗽。”小荷抱着胳膊瑟缩了一下,屋内的气味让她忍不住掩鼻,“要不…奴婢先去给您烧点热水?灶上也许还有点余炭……”
“不用。”云舒的目光在那些破烂药材中逡巡,忽然,她的指尖触到一个藏在角落、用油纸包裹得相对严实的硬物。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打开层层包裹的油纸,里面是半袋深褐色的粉末。她凑近,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夹杂着土腥气钻入鼻腔。
是苦杏仁碾磨的粉末,含有苦杏仁苷。在现代,这是经过严格工艺提取后用于止咳平喘的有效成分之一。但眼前这包,炮制手法极其粗糙,杂质极多,甚至可能含有未充分处理的有毒成分。
“这…这是我娘留下的…”小荷凑近看了看,小声嗫嚅道,眼神有些躲闪,“她…她说是老家治咳嗽的土方子,磨成粉冲水喝…可、可王妃您从前病得厉害时,偷偷喝过几次,也没见有什么用,后来就收起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觉得这土方子拿不出手,更怕勾起王妃的伤心事。
云舒捏着那包粗糙的苦杏仁粉,目光再次扫过这间一无所有的“药房”:漏风的窗户、缺腿的桌子、墙角结满蛛网、手柄开裂的药杵……没有最基本的防潮、干燥条件,更没有提纯、精制的任何工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是她,面对这种情况也感到一阵无力。
然而,她的目光最终落回小荷身上,尤其是那双惨不忍睹、红肿溃烂的手。
“小荷,”云舒突然转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关注,“你手上的冻疮,很疼吗?”
小荷浑身一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地把双手藏到身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不疼的,王妃。奴婢皮实,惯了…过些天暖和了就好了…”她声音发颤,试图掩饰巨大的不安。王妃从未如此直接地关注过她的苦楚,这反常的关怀让她害怕,怕这是不是病重的回光返照,或是要打发她走的先兆。
云舒微微蹙眉。穿越这七日,即便在昏沉中,她也能感觉到这个小丫鬟小心翼翼的照顾和隐藏不住的关切。这是她在这个冰冷困境中感知到的唯一一丝微弱暖意。这双手,分明是长期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浆洗衣物、在寒风中奔波跑腿留下的残酷痕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