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神迹之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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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吏和两个打手被这双眼睛盯着,仿佛瞬间被扔进了冰窟窿里,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头来自洪荒深渊的、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凶兽!税吏手臂的剧痛和内心的恐惧交织,让他几乎魂飞魄散。

“妖…妖怪!是邪灵!快…快跑!” 他尖声怪叫着,再也顾不上收税和调戏女人,连滚爬爬地转身就逃,连掉在地上的钱袋都顾不上了。两个打手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连滚爬爬地跟着主子狼狈逃窜,仿佛身后有地狱的恶鬼在追赶。

小路上瞬间只剩下漫天飘落的羊皮纸碎片、几滴刺目的鲜血、一个孤零零的钱袋,以及……挡在石屋门前,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的灰白身影,和它身后惊魂未定、泪痕未干的年轻孕妇。

死寂。

只有风吹过无花果树梢的沙沙声,以及玛利亚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喘息声。

她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灰猫。它依旧保持着那个充满威慑力的进攻姿态,竖起的毛发在晚风中微微抖动,金色的瞳孔依旧警惕地望着税吏逃跑的方向,仿佛在确认威胁是否真的解除。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穿过无花果树的枝叶缝隙,在那灰白相间的毛发边缘勾勒出一圈模糊的金边,让它此刻的身影,在玛利亚惊魂未定的眼中,显得既真实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神圣感。

恐惧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安全感。是这只陌生的猫……救了她?保护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它那小小的身躯里,刚才怎么会爆发出那样可怕的力量和气势?

玛利亚试探着,向前挪动了一小步,声音因为刚才的惊吓和激动而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你是谁?是……神派来的使者吗?”

司通没有回头。它缓缓地放松了紧绷的肌肉,竖起的毛发也柔顺地贴服下来。它只是轻轻甩了甩刚才撕碎羊皮纸和抓伤税吏的右前爪,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不洁的东西。然后,它做了一个让玛利亚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它转过身,迈着无声而沉稳的步伐,径直走到玛利亚的脚边。没有像普通猫那样蹭腿撒娇,也没有立刻离开。它只是微微仰起头,那双燃烧过的金色瞳孔,此刻如同被雨水洗过的琥珀,褪去了骇人的杀意,恢复了深邃的平静,清晰地映出玛利亚苍白而带着泪痕的脸庞。

接着,司通做了一个更让玛利亚心头巨震的动作。它低下头,伸出带着细密倒刺的、温热的粉色舌头,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舔了舔玛利亚因紧张而攥紧的、放在隆起腹部上的手背。

那触感温热而粗糙,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玛利亚浑身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从被舔舐的手背蔓延开来,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最后一丝恐惧带来的寒意。她甚至感觉到腹中那个因惊吓而不安踢动的小生命,也在这奇异的安抚下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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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通抬起头,金色的瞳孔深深地望进玛利亚那双充满震惊、困惑和一丝隐隐期待的眼睛里。

守护吧,露西的后裔…如同月羽当年守护尼巴鲁的风筝线… 无声的意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玛利亚的灵魂深处荡开涟漪。她当然听不到具体的语言,但就在与那双金色瞳孔对视的瞬间,一种无比清晰、无比坚定的意念直接烙印在了她的意识深处:守护你的孩子!守护这份生命!

玛利亚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用双手紧紧护住腹部,仿佛要将那刚刚获得的、来自神秘守护者的力量也一并守护起来。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和绝望的泪水,而是混杂着巨大的感激、被庇护的温暖,以及对这无法理解的“神迹”的深深敬畏。

司通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面容刻入记忆。然后,它不再停留,转身迈着无声的步伐,几个轻巧的纵跃,便消失在无花果树后浓重的暮色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玛利亚独自站在石屋门口,晚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她低头看着手背上被猫舌舔过的地方,又望向地上那被撕碎的税单、刺目的血迹和孤零零的钱袋……最后,目光投向灰猫消失的方向。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信念感在她心中升起,取代了之前的恐惧与绝望。

“守护……”她喃喃低语,声音虽轻,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她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沉甸甸的钱袋,看也没看就塞进角落的柴堆深处。然后,她仔细地、一片不落地捡起地上所有羊皮纸的碎片,将它们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某种重要的凭证。

她转身回到昏暗的石屋内,点燃一盏小小的橄榄油灯。昏黄摇曳的灯光下,她将那些染着点点血迹的羊皮纸碎片,虔诚地铺在一块干净的麻布上。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片较大的碎片边缘——那里,清晰地印着一个小小的、湿漉漉的梅花形爪印。

玛利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抚摸着那个爪印,仿佛在触碰一个神圣的印记。然后,她找来一个自己珍藏的、用来盛放珍贵香膏的空陶罐,小心翼翼地将所有带着爪印的碎片,连同那块麻布,一起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吹熄了油灯,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双手依旧温柔地护着腹部。窗外,伯利恒的夜空繁星初现。石屋内,只有她轻柔的呼吸声,以及腹中胎儿安稳的心跳声。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着她。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孤独一人。有一个来自未知之地的守护者,与她同在。

时间如同约旦河的水,无声流淌,转眼数月过去。伯利恒的深秋被凛冽的初冬取代,又渐渐被早春的暖意驱散。山坡上的野草冒出新绿,无花果树也抽出嫩叶。

玛利亚腹中的孩子如同春日里汲取了充足阳光雨露的种子,一天天茁壮成长。分娩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生活依旧清贫艰辛,约瑟夫还在遥远的拿撒勒做工,归期未定。玛利亚靠着邻居接济的少许食物和自己力所能及的零活(纺线、缝补)勉强维持。

然而,那夜之后笼罩在她身上的平静与力量感并未消失。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对未来充满焦虑和恐惧,一种奇异的笃定感支撑着她。每当夜深人静,或是腹中的孩子不安地踢动时,她总会拿出那个珍藏的陶罐,借着油灯微弱的光,凝视着里面那些染血的羊皮纸碎片,以及碎片边缘那个小小的爪印。那印记仿佛成了她的护身符,提醒着她那晚的“神迹”与守护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