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孤舟一夜渡江心,鬼才初会美周郎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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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抱拳,作辞。周瑜却忽然道:“等等。”
“嗯?”
“江上夜凉,带一壶姜汤。”周瑜示意侍女端来一只陶壶,壶身烫手,热气里带姜辣与枣甜,“鬼才也有人身。”
郭嘉接壶,眼里像被雾气蒸了一下。他破天荒真诚地一笑:“美周郎,也有江上人心。”
两舟再分。老水手看见郭嘉立在船头,一手执白羽,一手提陶壶,心里一宽,桨声轻快。画舫渐远,帷幔后周瑜又调了琴,音比先前更沉一线。他把黑蜡信摊开,嗅见那信里墨痕尚湿的诚意,低声道:“伯符,江上有棋。”
“棋要赢。”帷幔后传出孙策的声音,他不知何时已站在里头,手扶梁柱,眼里是少年人不肯藏的锋锐,“但先要有人敢摆。”
“摆出来了。”周瑜抬目,朝画舫外看了一眼,那里只余一盏青纱灯飘摇,“我替你摆了一步缓棋。”
“缓?”孙策笑,“你在我面前讲缓?”
“缓,不是停。”周瑜回以一笑,“是让江与我们站在一起。”
孙策没再说什么,只伸手取过那封黑蜡信,反复看那五字“江东自守可也”。他忽地道:“周瑜,三年。”
“嗯,三年。”
“三年后,江上会见。”孙策眼中忽然有一种狂意被压成了规矩,“到那时,不问谁主谁宾,只问谁配。”
周瑜“好”。
——
江风更硬了。轻舟顺流,行将近半夜,天边开始有闷雷往肚子里翻滚的声。老水手担心道:“要下雨。”
郭嘉把白羽插在灯罩边,让栀子香气与灯火混起来。他握着陶壶喝了一口姜汤,胃里暖,胸中痰气似被压下。他忽然侧身,对着江水低低道:“风雷动时,纸该先烧。”
说罢,将白羽上的一缕栀子丝轻轻抽下,系在竹筒上,又把竹筒掂一掂,投进船舱暗格。他眼神温,却极清醒。老水手突然紧拉船绳:“来了!”
前方小渡口处果然起了嘈声,几只快艇横冲直撞,十余人披蓑持刃,在江面踩出一串串水花。为首者披着破旧的锦袍,袍上缝了金线,金线早已发黑,却还要显贵气。他一见轻舟,便叫:“拦!”
郭嘉对老水手一使眼色,轻舟并不急避,反而略略靠近。他袖中一抖,白羽露了一点角。金线锦袍一眼就瞧见,鼻翼微微一动,嗅到了凭风飘来的栀子香。那股子香不是寻常脂粉气,像雨前压下的一片云。他心里猛地一跳:“江——东?”
“江东。”郭嘉在心里默念,却面上什么也不说。对方自乱阵脚,果然叫住了手下:“慢着!”他举手,作势抱拳,“这位爷——”
“嗖——”他的话没说完,江岸的芦苇中忽地一声弩响,箭镞插在他身前三尺处,水面爆出一朵花。芦苇里有人冷喝:“江上禁夜,何人擅闯!”
金线锦袍倒吸一口气:“江东的人在此!”他心里又羞又怒,偏又不敢硬闯,只能虚声勒船:“撤!”快艇像被惊走的鸭,噼里啪啦散开。他临走还不忘扔一句狠话:“北地鼠辈,别叫我逮到!”
老水手笑得差点把桨掉了:“奉孝,这香比刀还好使。”
郭嘉含笑不答,只静静望着那片芦苇。芦苇叶子上挂着露,露在无月的夜里亮了一亮,旋即无声。露下,有人掩口轻咳,那咳声里带着一丝笑。郭嘉知道,那是江东给他回礼——不见面,留一羽香,算你我此夜“心照”。
轻舟过渡,回到北岸时,东方鱼肚白刚刚露出一点。营门尚未开,旗影在晨雾里像一群静立的鸟。郭嘉跨上岸,第一眼便看见了立在帐外的身影——高大,沉,背上挂着一柄画戟,戟刃在晨光里淡淡泛金。吕布。
“回来了。”吕布开口,声音不重,却像给夜色按下了句号。
郭嘉将白羽与姜壶并献上。吕布接过白羽,嗅了嗅,目中闪过一丝笑:“香?”
“栀子雨。”郭嘉道,“借来一缕,足够让袁术误几步了。”
吕布点头,把白羽别在案边。陈宫与贾诩也先后到,陈宫尚未整衣冠,笑意却先到了:“美周郎如何?”
“名不虚传。”郭嘉坐下,咳两声,把画舫中所见所言一一道来。陈宫听至“互市三桥”,眼里放光:“这桥好。桥不是路,能收能放。”
贾诩则在“别表态”处笑了:“知人善任。公瑾若是今夜就敲鼓,我倒要失望。”
吕布把白羽执在手里转了一圈,转出一个很轻的“簌簌”声。他看向郭嘉:“你要的‘放人’之事,姑且记下。太史慈的名我早记在心上,等江上雨过,叫他回去。”
郭嘉拱手:“多谢主公。”
“谢什么?”吕布摆手,“谢就等三年后江上饮酒。”他顿了顿,忽而道,“奉孝,你如何看周瑜?”
“像一张绵纸。”郭嘉道。
“绵纸?”陈宫失笑,“这比喻可不讨喜。”
“绵纸温润,易破,容墨。”郭嘉淡淡一笑,“易破,是他知道自己弱处;容墨,是他能把水墨舒展开。这样的人,拿刀也漂亮,拿笔也漂亮。若非生在江东,放在并州,我们会抢。”
吕布也笑了:“抢不过,他有孙策。”
“正是。”郭嘉收了笑,“所以我们抢的是时间,不抢人。”
贾诩在旁打了个呵欠,眼神却更亮:“江上雷要动了。”
帐外,第一声闷雷果然抖落,从云腹滚过,像有人在天幕后推了一把巨鼓。雨未至,风先紧,旗面“哗”地一展。张辽策马自北线探回,袍袖未干,道:“主公,袁术那边有动。他的人昨夜在渡口吃了闷亏,误会江东拦截。今晨寿春城中有传言,说江东与北线通气,五营里闹得厉害。”
“好。”吕布把白羽轻轻一按,按在军案地图上袁术辖地的边上,“火借风势,别让它烧到民房里。文和——”
贾诩抱拳:“末在。”
“借两则传闻,送到江东旧族耳里。说袁术要收吴郡田,说他要把江东当仓。再添一则——说我们北地与江东只是互市,不结盟。让他们心里装个秤。”
“诺。”
“公台。”吕布看向陈宫,“你去曹操边上扯那条缝。说袁术忙着称帝,淮南空虚。曹操若动,他必劳,劳则弃。我们只在侧边看。”
陈宫抚掌:“此乃乐事。”
“文远。”吕布又看向张辽,“淮北沿线给我稳住。江上三桥试开,沿岸城堡不得抢,不得扰,谁动,谁斩。”
张辽抱拳:“诺!”
“高顺。”吕布最后看向那堵墙一样的男人,“你把营中刀枪再磨一遍。风起时,先听鼓,不看火。”
“喏。”高顺声音沉稳,像石入井。
吩咐既定,吕布伸手,拿起那柄方天画戟,随手一抬,戟刃划过雨前的空气,发出一声清脆的鸣。他背起戟,走到帐外,望着江那边积着的云。他嘴角微微上挑,像在对着看不见的对手举杯。
“江上会。”
他低声,像说给三年后的某个清晨听。
雨落的第一滴,正好砸在白羽的羽端,溅出一朵细小而完整的水花。羽丝微颤,像江东那边一个无声的点头——既是回礼,也是对弈。
而此时,遥远的江上,周瑜站在船首,将那封黑蜡信再次展开。他把手伸进雨里,任雨把指尖打湿,把墨香打散。他侧过脸,对船舱里的孙策道:“伯符,我替你挡了一夜风,接下来你要挡住你的刀。”
孙策倚柱,轻笑:“我的刀不挡,只鞘。”
“鞘三年。”周瑜把信收好,回身扶住横梁,江风把他的衣袖吹到背后,露出一截紧束的臂,“三年后,我替你把鞘抽开。”
“好。”
雨声渐大,江流更急,画舫迎风,稳如一块玉。周瑜忽然在雨声里听见自己心跳,像鼓,跟着江的脉搏。他知道,今夜之后,江东会有许多人骂他,有人感谢他,有人怀疑他。可这都不紧要。他只把一个名字压在心头——吕布。与他不必相见,只需棋枰上有对手,就够。
对手,才配成全一个“王”的边。
江天一色,风雷在腹中翻滚。北岸营中鼓声起,一队队甲士整列,在雨线里像墨笔画出的山。吕布策马自前列过,戟端滴下几点雨,落地无声。郭嘉立于营门,手捧白羽,眼看那背影渐行渐远,心里升起一个很轻却很久违的愿望——
愿三年后,江上酒真能不掺辣。
雨更密了,香更淡了,局更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