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鬼医三问试忠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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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在你主公手里,”她缓缓道,“有一日,我若持片来索命——无论贵贱,无论亲疏,不问缘由,他需偿我一命。”
铁血营数十人,呼吸齐齐往内一滞。那不是“求药”的条件,那是往帝王胸口钉下一根钉。张辽看着那片竹,片刻不语,夜风将他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忽然笑了一声,笑意极薄,却锋利:“神医,你让的是我们将士之命,还是他王之命?”
“我问的是他是不是人。”她答得极慢,“若他是人,就有亲就有爱,就有能拿出来、也拿不出来的东西。拿得出,我救;拿不出,我不救。天下人命,我救不过来;你们吕飞一个,若只能用‘王’来换,我不要。我要他做人的承诺。”
张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忽地明白她“索命帖”的真正意思——不是索敌人的命,是索自己的命,是索一个“王”的命。她要的根本不是“夺”,是“约”。一个以命为押的约。
他双掌于身前一合,狠狠磕地,大礼如山。铁血营诸人心底俱是一震——张辽的这一跪,重得像把铜锤砸在他们的脊上。
“辽谨记三事。”他沉声道,“辽以命担保,七日内送来军法文书与斩首,送来主公亲笔军令,送来他对这张‘索命帖’的应诺。若辽失期,辽先以命来偿。”
女子没有动,骨铃在风过去后又慢慢静了。她看着张辽片刻,袖中银针细细一响,像一声轻不可察的叹。她低下头,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颈瓷瓶,二拇指掐住,勉强一捏,瓷瓶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啸。她抛出瓷瓶,瓷瓶落在竹片之旁,发出“叮”的一点,像冰撞玉。
“这是定金。”她道,“解不得,压得住。今晚回去,滴一滴在心口正中,毒丝可退半寸。七日之内,我看不到你家主公的诚意,便准备收尸吧。”
“谢神医。”张辽揖手,目光沉沉如铁。
“别谢我。”她转身,白灯在雾中又隐了一寸,“我不信承诺。”
这四字,仿佛把谷口的雾又添了一层。张辽看着她要没入雾里,忽道:“神医。”
女子停步,不回头。
“你可知,‘王’也是人。”
女子没有答,只抬手一指。骨铃同时轻响,石缝像被看不见的手轻轻合上了一寸,雾加深,山合,灯灭。谷口只余溪鸣,竹片与瓷瓶静静躺在泥上,黑得像两枚沉默的誓言。
张辽起身,伸手拾起“索命帖”。黑竹片贴在指腹,带着一丝冷。他捡起瓷瓶,瓶塞是以鱼骨削成的,极小极细,刺在手心里有一丝麻。张辽将两物包进怀里,将军令牌重新系回腰间,转身看向铁血营。
“回宛城。”他只说了三个字。
众骑齐应。马头一拨,铁蹄回蹚夜路。雾后,骨铃叮当,似在数第一个半时辰。雾外,风更硬了,山路上的枯叶被蹄声翻出一道道浅浅的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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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帅府,夜色如墨。帐中一盏灯,灯光如豆,照不亮吕飞的面色。少年胸口黑线已至锁骨,皮肤上紫纹如蛇,呼吸极浅,仿佛每一口气都要从刀刃上刮下来。陈宫与贾诩守在床榻两侧,皆目不转睛。高顺坐在门边,似一堵静墙,睁着眼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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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入帐。帐中诸人一齐起身,他只抬手,示意安静。张辽走到榻前,半跪半坐,取出瓷瓶,拔去鱼骨塞,指尖张开,调住呼吸,凝成一滴。那滴黑药在灯下并不黑,反倒透明中泛一丝紫意,像夜色里滴下的一滴露。张辽扶少年侧身,正正滴在心口穴位。
药入肤,少年胸口的黑线竟如受惊的蛇,顿然缩了缩。片刻之后,脸上紫纹淡了一层。陈宫与贾诩对视,贾诩极轻地吐出一口气,道:“——压得住了。”
张辽将瓷瓶交给高顺,又从怀中取出那片黑竹,递与吕布。
帐内这才第一次发出一声极轻的声响——是陈宫吸了一口气。吕布伸手,接过竹片。竹片并不重,落在掌心却像压了山。黑竹上两个字极锋利,“索命”,笔画里蓄着被雾水浸过的光。
“她要三件东西。”张辽把谷口所见所闻,字字不漏说了一遍。帐内众人一片寂静,只有吕飞胸前薄薄的呼吸上下。等他说完,谁也没先开口。
片刻,吕布低下头,指尖擦过竹片的边。那边缘很锋,锋得像方天画戟半寸刃。他抬眼,目落陈宫,复又转向贾诩:“二位以为如何?”
陈宫拱手,沉声道:“第一事,军纪之本。杀人者,斩。若不斩,则非王法,亦非军。第二事,钱粮可拨,医司可立,三月让其监,虽伤战力,利在久远。第三事……”
贾诩接道:“第三事非权谋所解,是心。主公若肯将此片当做‘盟约’,则唐樱可入我阵营之‘外’,而非‘内’,是以王之德驭之,不以王之术驭之。若不肯——今日起,百草谷为敌。”
帐中又静。吕布把竹片翻过来,翻过去。灯光在竹面上游走,像鳞。他忽地笑了一下,笑很轻:“……她问的不是王,她问的是人。”
陈宫眯了眯眼,未言。高顺抱着瓷瓶,沉声道:“主公,命要紧。”
吕布点头,忽地掀开战袍,咬破食指,血沿着指腹流下,落到黑竹上。他握住竹片,血一点点往里淌,红沿着“索命”两字的笔画慢慢走,像把两个字从黑底里一点点牵出来。
“文远。”吕布抬眼,目光极静,“整军法司,三日内审出劫掠药农之辈,斩。陈宫,发军令,宛城即设伤兵营,医司另列,不归后营,直报朕前。贾诩,写朕诏书,朕以人之名,不以王之名,受此‘索命’。”
张辽拱手,沉声应诺。陈宫与贾诩对视,各自领命。
吕布将黑竹交回张辽:“带着,明日辰时,你亲自回谷。告诉她——他做了王,也还是人。”
张辽捧过竹片,心里某个东西忽地落了地。他起身,行至门边,又回身躬身一拜,拜得极低,极重,拜的不是上命,而是那一句“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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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夜的风更冷,百草谷的雾更白。骨铃在雾里一声声数,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捻着时间的线,一寸寸拨。张辽再一次至谷口。他胸前的竹片已干,血在竹上凝了纹,像在灭火的灰上画出的残红。他把竹片高举过额,沉声道:
“神医,张辽以人命作保,以王诺作证——来答第三问。”
骨铃轻响,雾后白灯一点。那缥缈的声音再一次从雾里传出,仍旧淡淡:“我不信承诺。”
张辽答:“所以我们拿命来。”
雾里似有笑意微不可察地一动。那女子的影又浮出来,仍旧素衣病骨,袖口银针。她看着张辽一会儿,看着那片血色的竹,又看着他眼里不肯退的铁光。她忽地转身,背影瘦极,却稳极。
“把你怀里的小瓶交给你身后的那位。”她道,“今夜,我随你们回宛城。”
骨铃同时长鸣一声,像一条紧绷的弦突然被放开。雾动,风起,白灯随她一起移动。张辽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背影——一截骨簪在黑发中冷冷发亮,像一根钉,把她整个人钉在“医”的两字上,不偏不倚。
他忽然明白,她要索的那一命,也许不是为了杀;也许,是为了救。
他立在谷口,对着她的背影,抱拳,重重一拜。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