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诸侯帐下皆失色,并州双壁再扬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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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把缆一根根挂到树杈,牛皮一片片覆在地肌上,油囊按次埋在沙里。

他把三十支“丝矢”放在手边,掰了掰指骨,让它们在黑里发出极轻的“喀”。他知道他们来——李儒不会放过这条“环”。

半夜,三缕影子自下风口潜上来,猫步轻,刀柄包了布。

第一缕摸到缆头,心里喜了一喜:牛筋外裹油麻,滑,手好;第二缕抹油囊,打算引一把小火试试“响不响”;第三缕去挑牛皮,想偷一片回去“学”。

“嗒。”树心里先响一声。

随后,一束细到看不见的绳从树阴里抛出,像一条无声的蛛丝,轻轻绕在第一人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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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缕影正在取火,脚背忽被什么软软的东西一割,不痛,却像被草叶劈了一下,脚趾一缩,火折差点掉地;第三缕刚把牛皮掀开一角,就被背后有人指尖轻轻一点肩胛骨,整个人像被一个温柔的手势按住了“动”的念头。

“偷‘环’?”张辽的声音像风从草尖走过,“环不走夜路。”

他让人不出声地把三人捆住,用湿布塞住口,手腕上各扣了一枚“假环”——那枚李儒叫人私铸的“礼环”。

他把假环挪到他们掌心,与汗腺相贴,轻轻一笑:“你们家先生聪明,知我们把心扣在‘环’上。可他忘了,环不响,心更稳。”

“送回。”他吩咐,“别杀。”

……

翌日午时,雨停,云压得低。

张辽抬手一指,玄武帜轻轻一晃,帜后露出两面昨日掠来的“队字小旗”。

他不扬,只让它们在雨后风里“亮一下子”。关上观者心下一沉——军心这玩意儿,不是刀割能切,常是小旗能挑。

“今日不同昨日。”吕布立于案后,叮咛如常,“文远,仍剥;玄武,开口半寸。若‘势’到,挑将不迟。”

“诺。”张辽应,眼里风骨极静。他这一次带的骑不多,只三百;“丝”多,缆少。出阵——仍旧从背风处,先去“挑响”:箭丝三支落在陌刀护手与令牌铃上,鼓“叮”的音错了一分,令牌稳了一分。徐荣冷笑:“故技。”他按住令牌,“稳。”

张辽不以“旧”,而以“新”。他让三十骑从右前刺入,不接触人,只以短鞭“画线”:地上被鞭梢画出三道浅浅的泥痕,每一痕都对着一名小令官的脚尖。

小令官本能地后缩半步,阵列的“齐”被凭空削去一指。

就在这一指,玄武“口”开半寸,剥势手又是三人:“挑令带、拨铃花、勾旗根”。一阵眼开。

“嘣!”一声轻响,陌刀护手上的丝被华雄“断”了。

他呵一声:“来!”刀从左上破雨而下,借势欲砍“缆”。

缆并未至,他刀却砍在空气里——那一刹,张辽把“丝”收回,换“钩”:两枚“鹬尾钩”交叉而上,不钩刀,不钩人,仅仅钩住了刀背上的环眼。环眼一“叮”,刀势被上抬半分,刀锋离开它要割的线半指。

“此时!”吕布指尖轻轻一扣,像按住琴上的一根弦。

高顺的槌“咚”的一声,陷阵营整队的腰脊猛然一收,“口”再开半寸,短戟手“掠”出,戟不挑胸,不挑喉,只挑敌将腰带右侧的挂穗。

穗一断,敌将腰间的副刀“啪”地落在泥里,泥花溅在他左手上。他左手下意识一拢,这一拢,令左臂与刀背之间错开了“支点”——原本刀背该压在左臂上以稳,现在失了半分依仗。

“挑。”张辽第三次“请”。这一次,他的“请”不是礼,是战法。他让三十骑直插阵眼,专打“支点”:刀背失点,弩车失销,令牌失带。

三失叠加,华英雄身后的人一齐“护”,护来护去,手里都空出了一瞬——正这瞬,高顺让“折脚手”飞身而上,一钩,不钩人,钩的是敌将右靴上那条因连日雨水软化的带扣。带扣“咔”的一声断,大将的脚在泥里轻轻一滑,陌刀向外“摊”了一寸。

袁绍动了。他知道再不动,阵眼就会被对方用“笑”掏空。

“可否挑将?”孙使在席上低声问。

“可。”吕布答得极轻。

高顺一抬手,陷阵营两名短戟手换位,第三名剥势手不再挑绳,改挑“心”:他把戟柄往地上一“扎”,那“扎”不在脚边,在他身侧偏后——正好让他余光看见。大将的眼里,最怕看见“自己将要倒下”的影子。他眼睛里那一点点“杀”的火苗,忽然像被雨扑了一指。不灭,但失了最旺的舌。

就在这火苗“暗”了一指的当口,张辽递出他今天第一支“真矢”。

矢不长,尾不羽,矢尖极细,细到像是要穿一丝风。矢不射喉,不射胸,射的是袍角上那个明晰的“袁”字最后一点“捺”的下缘。

那一点被风雨打湿,织线有些松。细矢一入,衣角被“嗖”的一声挑起半寸。一个人的“袁”字被抬了一角,他的脚下便不自觉地寻去“更稳”的地面——而“更稳”的地面,恰恰是玄武“口”的开处。

“请。”张辽第四次请。

高顺不答,他让“钩镰手”左右各出一人,镰不割人,割的是刀柄下那一寸缚带。敌将不由自主松了半指。

就在这一半指,张辽勒马向前,鞭梢一挑,挑的不是刀,是他腰间“令箭”的绦穗。绦穗断,令箭动。

袁绍一声“退!”压住此线,护得极准。张辽收鞭一笑:“够了。”

“够了”二字落地,风骑如散云,一齐退开。玄武“口”合半寸,像一只缩回壳里的鳖,用最小的代价把对方最大的一口气引走了一半。

城上鼓点重新拾起,这回越发齐整。

袁绍看了一眼,眼里泛起一丝淡淡的苦笑——不是怯,是知:“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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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将两眼如火,终究是将,抖刀一甩,刀背上的丝被彻底甩断,仰天大笑:“明日再战!”

他话虽狂,眼角却余光一扫关外的黑帜,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支黑的,不恃血色恃“稳”,最是讨厌。

……

午后,云层压得更低。

诸侯使回席,席前摆着三样东西:白符一枚、环旗一角、队字小旗半面。

吕布把白符递给孙使:“商守法,军护市。”把环旗轻轻放回案上,金环不响。他把小旗推给袁使:“旗在,心不乱。”

袁使指尖停在旗边缘,半晌道:“诸侯帐下……不是‘皆失色’,是‘皆失言’。”他抬眼看吕布,目色微动,“并州双壁,名不虚传。”

曹使闭目片刻,叩盏:“奉先今日三‘请’,文远四‘请’,高顺一‘钩’,不杀而杀,杀之何物?”

“杀‘疑’,杀‘乱’,杀‘恃勇’。”吕布笑,笑意淡,“留‘稳’,留‘齐’,留‘礼’。明日他们若换‘法’,我们再换‘手’。”

王允侧首:“换何手?”

“雨若停,我们便放‘火’。”

吕布目光落在图上汜水关南侧那两条更细的线,“一处是‘雷’,一处是‘路’——引他踩‘雷’,让他以为那是路;开我们自己的‘路’,让他以为那是雷。并州双壁,一风一阵,恰好写这两个字。”

温璋合直书册,深吸一口气,把“并州双壁”四字写在页角,后面添了一行小字:“再扬威,不露锋。”

……

夜里,李儒把“假环”放在案上,指腹轻轻一转。

探子回报“夜猫三人被擒而不杀”“小旗被举而不扬”“令牌三惊而不失”。

他低低笑了一声,咳嗽压住:“好,不杀更难。我以‘雨’试他,他以‘环’定我。明日再给他一味‘火’——不是火攻,是酒火。看他能不能‘稳’。”

他在“破其会盟”的帛上添了两笔:挑名——“言洛阳挟环以制诸侯”;动利——“以盐价扰商以试白符”;折旗——“借旗反唱”;断路——“夜袭玄武三桩”。末尾,他把“吕布”二字画了一个圈,圈得很轻:“此人可用,不可依。”

灯火微跳,他慢慢合上帛。帐外风来,带着一股难辨的味道——雨将止,火将生。

……

第三日清晨,雨终于止了。

云被风撕开一道薄缝,冷光像刀背磨出的亮,沿关城边缘滑了一圈。汜水关前风轻,鼓未动,旌未扬。

张辽在马上抬头看天,逆命龙瞳仍旧未开,他却轻声道:“今日,‘火’会来。”

高顺把玄武帜往下一压,黑帜边沿贴住地面:“火来,先‘盖’。”

“诸侯帐下皆失色,并州双壁再扬威——”王允把这句话收在心里,不说。

他看向吕布,笑意一点不盛:“且看你如何接‘火’。”

吕布把手按在尚方环上,指腹轻轻一弹。环不响。他低声道:“环不响,心才不跳。等它该响的时候,再响给天下听。”

他转身,向两张桌走去:图与册都在,路与名都在。

并州双壁站在他身后,一个握住风,一个守住阵。

汜水关的风停了一瞬,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按住了水面的纹——下一刻,便要见谁先在这平如镜的水上,划出第一道最漂亮的“火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