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王司徒府上夜宴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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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月影压到廊檐下,像一条被抻得细长的冰。
清议将毕,王允起身:“诸位,今夕之议,不过举其纲。明日太学钟后三下,再悬‘账’与‘证’。若有言,有疑,有不平,皆可投‘折谣函’。”
他话一落,外廊果然有人递进一封折纸,纸上写着:“相府言并州受金带。”王允当众展开,拿起朱笔在尾处写下:“已化粟入护道台,账附后。”
门吏立刻添贴白牌。此等“当众”,比千言万语都重。
张辽正要把今晚的“风眼”再看一遍,忽听外门方向传来一阵轻乱的足音,夹着几声不值一提的窃笑。
几个宫市牙人借“送灯”之名,挟一只被油脂浸得发亮的铜灯闯进外廊。为首那人装出一副殷勤笑脸:“司徒府夜宴清议,某等送灯添喜。”
王允不动怒,只抬手:“放门口。”
牙人偏要往里挤:“里头暗,灯可照。”话未尽,吕布已经一步迎上。
他把那只铜灯托在掌心,抬高了一寸,微微倾斜——一滴肥腻的油从灯沿欲落未落,正悬在空气里。
吕布指尖一翻,那滴油在半空像被什么摸了一下,转而落在铜盘内,不濡席、不污案。他把灯递回去:“灯油腥。”
牙人讪讪,终于被门吏与魏校尉轻声请出了门。角门牙人目送这一手,心里忽起一点悚然:这人连油滴也算得这么准。
堂中的清议,至此换为“清茶”。
王允亲自斟了三盏:一盏给吕布,一盏给那位最敢言的颍川诸生,一盏放在案中央,空着。诸生笑问:“司徒空盏给谁?”
王允道:“给‘名’。”诸生笑而点头:“愿与君共守此盏。”堂上一阵轻笑,笑意里有诚。
这一夜最妙的一段对话发生在散席前。
太学一名少年生,服色未正,攥着衣角鼓足了劲儿:“温侯,学生有冒昧之言——刀与书并立,书为道,刀也为道乎?”
吕布看着他,目光不凌厉,反倒像在看一个仍会因一句诗而脸红的孩子。
他缓缓道:“书为道之文,刀为道之骨。无骨不立,无文不明。护道之刀,不杀名,不杀书,只杀破道之人。”
少年生低声复道:“只杀破道之人。”这句在他心里落下,落成了他往后十年要写的那篇策论的第一句。
清议散时,月已高。
王允送客至廊,“红梅为信”的印泥放在案角,半开半合,花香淡得几乎要散。诸生拜别,有人还不舍,回头又看了看墙上的“护道账”与“义冢簿”。
商贾退至门外,悄声对管家道:“明日再送二十石米。”管家点头,暗暗在账本上添了一个小圈。
北市粥棚来的老人拄杖立在门阶下,看着灯影与红梅影交错,一边喃喃:“好,好。”
人群散尽,廊下只剩风与灯。
张辽回身,缓缓呼出一口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屏住的气:“今夜,硬得有人牙酸。”吕布淡淡:“硬,是给他看;软,是给我们自己用。”
张辽一愣,随即笑:“是。”他把今晚见闻简略记在一片竹筹上,准备回营即呈高顺。那竹筹上写着四条:一、以茶代酒;二、账当众出;三、灯挪炉正;四、义冢簿明。末尾又添了个字:“稳。”
王允请吕布暂留,二人移步后园。后园水榭边,红梅影落在波上,晃出一道一道细碎的红。
王允侧身行礼,语声压得极稳:“今夜一石,城中千浪已起。浪不致命,唯‘贼’致命。奉先,明夜再设小宴,不为清议,只为……试风。”
他顿了顿,“有人要来。”
“谁?”吕布问,语气没有起伏。
王允不答,只抬手指了指廊下七枝红梅:“今晚为‘请’,明夜我换序,摆‘迟’‘避’‘惑’。你懂。”
吕布目光微缩。红梅七枝,各有方位,似随意,实暗记。他心里一动——此乃“以花传语”。王允又道:“还有一人,也要见你。”
他目光掠过水榭深处。那里灯极小,几乎要被夜色吞没。灯后有一袭细影,一动不动,像一支立在雪中的簪。
吕布不问“谁”,只点头:“明夜,我以兵礼再来。”
他转身,步出廊时忽又停住,回身看王允:“司徒,今日以‘名’为锚。明日要用‘心’为钩。”王允唇角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点头:“钩要细,线要长。”
吕布与张辽出府,门灯下的影把二人的背影拉得很长。
黑鬃马在月下打了个响鼻,踏了两步。吕布翻身上马,握缰的手背上,薄薄的茧在月光里像一层浅浅的霜。他没有回头,只把马头一拨,往并州营的方向去了。
张辽策马紧随,忽然低声笑了一下:“主公,今夜角门又要有新说了。”
吕布道:“让他说。”张辽收了笑,补上一句:“说得越热,明夜越冷。”
——
夜更深处,相府后堂仍亮着灯。
李儒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棋盘前。棋上的黑白子各据一角,中间空出一片白茫茫的“天元”。
他把指尖搁在天元之上,轻轻摩挲。
李小将立在檐下,低声禀:“司徒府夜宴,清议为主。温侯不饮,不坐,言矩。市井已传‘并州硬’。”
“硬?”李儒笑意极轻,“就让我来掂一掂他的‘软’。”
他抬手把一枚黑子轻落在天元,发出一声极轻的“嗒”。“明日,二宴。外为‘赏军’,内为‘清赏’。若他仍‘立’,便以香乱之;若他仍‘不饮’,便以利诱之;若他仍‘不赐’,便以‘情’试之。”他说“情”时,眼底那道阴影往里收了一丝,像把某个字藏进舌根后面,“司徒府……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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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将会意,低眉退下。
风从门缝里挤进来,把灯芯吹出一线长长的灰。
李儒伸手捻去,灰屑在指尖团成一点,堆得漂亮。他看着那点灰,忽地笑出声:“好一盏‘以茶代酒’。”
——
并州营里,夜点三更。
高顺已把“陷阵营不入城”的军令复诵三遍,诸伍各自卧甲。
张辽带回竹筹,言简意赅。
吕布把竹筹看了一遍,插在案角。他把画戟横在膝上,指腹在内侧刃痕上轻轻摩挲,像抚一条看不见的弦。
陈宫来,手里提了半盏冷茶:“主公,明夜‘试风’,我猜他设二宴,内外分花样。”吕布不言。陈宫又道:“风向倘若乱,我们只做一件事:慢。慢到他心痒,慢到他手伸……”
“伸到哪儿?”张辽在门口问。
“伸到他自己设的‘局’里。”陈宫笑着合上袖口,“我们只把局再轻轻推一寸。”
吕布应声极轻:“嗯。”他的眼神在冷夜里像一线被风吹不灭的火。火不明,足够硬。
远处太学的钟,忽然轻轻敲了一下,不报时,不扰梦,只像一个人,隔着很远的墙,朝另一个人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沿着冷风,穿过城廓,穿过狼旗,落在某些将要被改变的命运上。
明夜,王司徒府还将夜宴客。清议之外,另有一席。
浪头已起,第二圈波纹将从凤仪亭的方向涌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浪还在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