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献刀计一石二鸟,丁刺史怒火攻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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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刀,又看李肃,耳边像有另一个人低低说话:奉先得太师厚爱、不日有大礼——大礼是什么?——是人头?是兵符?他胸口的气在这两句里打了个结,越打越粗。冷汗在背脊一颗颗渗出来,他忽地把刀往案上一搁,木案“咚”的一声。

“来人!”丁原开口,声如铁碎,“押下!”李肃还没反应过来,肩颈就被两只手按死,膝盖跪在厚毡上发出一声钝响。

他眼珠极快往四周转,见丁原脸色铁沉,才明白自己说多了,连忙叫:“丁公明鉴!此刀是——是——”话没完,被人一把抄住下巴,往后一拗。

“把人锁下,禁军严防,不得外传。”丁原冷冷,“通令:戒严。”他又指向案上的刀,指尖抖了一抖,“此物,封。”

他伸手抓起酒盏,一口灌下,却觉喉咙里有针扎,酒走到半途,胸膛猛地抽一抽,咳出一丝血腥。他用袖口按了按,眼珠通红,“叫宋宪、魏续看门,谁敢传丁公之名者,斩!”

外头脚步乱成一片,命令一层压一层传开。帐外雪声、刃声、盔甲相击声,瞬间变成一锅沸开的水。

李肃被拖下去时,还在本能地喊:“我是来献礼的——是来替奉先传话的——”他喊的每一个字,在丁原听来,都象是在说“叛”。

丁原抬眼,目光一刀刀切向空中某个看不见的人影:吕布。胸口那口气,又紧又热,烧得他心口疼。

营门左侧两盏火被撤下,影影绰绰中,张辽侧身,从暗处看见李肃被押出侧门,脚下一绊,差点跌倒。

他看得清丁原所下的每一道令,也听得见守营将吏压低的骂声——骂的是李肃,骂的其实是风声。张辽放下手,眼底的冷意仿佛冰面下的一条水,越流越急。

“主公。”他回营的脚步不停,远远便看见吕布立在帐前,雪如薄盐落在他的发上,明灭间像星屑。

张辽入帐,抱拳,“李肃被擒。丁公已戒严,封刀,禁言。”

吕布“嗯”了一声,不惊不喜。他踱到火边,抽出白绢簿册,把早备好的条目摊开:“记:言台暂缓;白绢照旧;陷阵不出。——‘犯而自返,罚半;暗而不言,罚全。’再记:‘李肃,留命。’”他说着,把那条“留命”落在最底一行,将小戟印押下,红印一落,像在雪上滴了一滴血。

【断史回声:主线偏离度+19%。丁原“疑心波峰”达成;“李肃状态:在押—未决”。建议:以“火上浇油—递唯一解”驱动下一阶段“权力转移”。】冷硬的音节在他脑底掠过,像一只夜鸟贴着雪飞。

“火,够不够?”张辽问。

“将着。”吕布抬眼,火光映得他瞳底一线冷光,像从心里伸出的一柄细刀,“等他更疼一寸,再递药。”

他顿了顿,示意宋宪守于门外,高顺留于寨后,“明日,丁公会更乱。我们以乱为网,以‘忠’为索,把网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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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外,丁原主帐一刻不停。校尉奔来报:“丁公,军中多言,问李肃之罪。”

“罪?”丁原眼皮一抬,冷笑,“通敌。谁再问,加罪!”他这话一出去,营中更紧。

亲兵们换班换得乱,军吏们写牌写得手抖。有人在角落低低说了一句“奉先”两个字,立刻被人捂口拖走。

半夜,风更紧,火把一排排下去。

帐内,张辽、高顺复至。吕布把刀从几上挪开,留出一方位置,将赤兔的缰副与那片留存的金叶,分别压在“赏罚白绢”的两角。白绢上字一行行排开,像用绳线拴住了人心。

他指着上头的几行字:“此‘证’,传至丁公耳中,叫他看见我在替他正名;彼‘乱’,传至我耳,叫我们揣他的心。”

“明日?”高顺问。

“言台不立,但人心照着‘言台’走。”吕布淡淡,“我去,拜见。”他收了白绢,立起,披甲束带,背影在火光里拔得极直,“姿势要低,言声要紧,先认错,后浇油,再送刀——不是这把,是‘唯一解’那把。”

张辽与高顺一齐点头。此去他要说的每个字,今晚都已在火边烤熟。

天将破晓,营内的脚步声由乱渐整,像有人在极远处拉了一根看不见的弦。

丁原没有睡,一夜,一直在看那把被封起来的七星刀。

刀在案上,鞘上七星金钉在未明的天里像一双双盯人的眼。他胸口隐隐作痛,下一口气收得更紧,紧到好像谁在里面扯了根线。

“报!”一名虞候跪进帐,“并州兵多有怨言。有人说奉先与李肃……”话没说完,丁原一拍案,“滚!——告诉他们:奉先若有半点异心,本刺史亲自剖他心看!”他这一句喊出,自己也惊了一下——口口声声“奉先”,显见他心里,已经把吕布拎起来,放在了一处比别人更高的地方。

营门外,张辽远看主帐那一角亮得刺眼的火,低声道:“火起了。”

“起得好。”吕布翻身上马。赤兔在晨雪里踏了三步,鼻中一声轻嘶。他抚鬃,“今日去做忠臣。”

他往前一催,马蹄踏开雪,发出沙沙的声音,像刀在磨。

他背后的狼旗在风里展开又折,折又展开,旗边撕裂的三条布条被风卷起,在他与张辽、高顺的手腕上轻轻拍打,像某种誓言的回声。

【断史回声:下一事件节点——“刺史府内风声紧”。建议:以“承认—恐吓—唯一解”的三步话术,推进‘权力收拢’。】他在心里微微一笑:火,已旺;刀,已在;人心,已卷起。大礼?不必他送,丁原自己会去把“权柄”送上来。

同一时刻,李肃在暗牢里缩成一团,夜风从砖缝吹过,他的牙齿打战,不知冷,知怕。

他反复咀嚼着“高枕无忧”的四个字,嚼得他自己都尝到了血腥。

有人从牢门口走过,足音疾,刀袍磬然,他缩得更紧,眼皮底下只有黑。

“明日见。”吕布仰头,看天。东方起一抹极淡的亮,像长夜里一根微细的刺,刺破了雪的壳。

他勒住马,回过头对张辽道:“记住——这叫‘一石二鸟’。一鸟,丁公心乱;二鸟,李肃在手。乱,则需人稳;手中有人,便是证。”

张辽应声,高顺不言,只把手按在胸前那条布条上,心跳敲在布上,沉而稳。

营门开处,冷风扑面。

吕布将戟斜背,马蹄踢雪而行。此去,他要在风里说软话,在火上加油,在刀背按下一枚“唯一”的印。

等他从风里回来,并州——该换一只手去握了。

雪光更多了一分,丁原帐中那把封着的刀,在这一刻,像在不动的鞘里,悄悄吐出了一丝看不见的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