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关于章野镇的调查【1,(一),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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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5年7月1日。

我看着章晓芸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行了,你脑子里头想什么呢?顶着个黄头发,一颠一颠的,跟普通人比有什么不一样?简直让人无语!你一个少女,好好的黑头发不留,非要染成这副模样干嘛?”

“你管我!”章晓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石墩上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始大发雷霆,“我染什么颜色的头发关你屁事?你算哪根葱?轮得到你来教训我?要不是你们这群人来捣乱,章辉怎么会对我这么冷淡?你们就是故意的!想拆散我们是不是?!”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又尖又亮,唾沫星子随着话语溅出来,那股子泼辣劲儿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我那句关于头发的话,戳中了她最敏感的地方,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才肯罢休。

旁边的章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拉着她的胳膊急道:“晓芸!少说两句!没看到镇长和SCI的同志都在吗?”

可章晓芸根本不听,甩开父亲的手,梗着脖子冲我喊:“我就说!他凭什么说我头发?我乐意!我高兴!有本事你们现在就把我抓起来啊!我倒要看看,你们SCI是不是能随便冤枉好人!”

院子里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刚从黑松林回来的七组和九组成员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看向这边,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这章晓芸,显然是打定主意要把这场闹剧闹到底了。

我说:“你要干什么你啊?闹了这么久,到底你的目的是什么?”

章晓芸被问得一愣,随即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嗓门更高了:“我要干什么?我要章辉给我个说法!他当初答应等我成年就跟我处对象,现在倒好,躲到你们这群人里,对我不理不睬,还联合外人说我坏话!”

她指着我,又指着刚从黑松林回来的队员们,眼眶通红:“你们不就是觉得我没文化、染了黄头发,就瞧不上我吗?我告诉你们,我章晓芸在章野镇也是有人护着的!今天他章辉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安生!”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之间没可能。”章辉忍无可忍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当初是你自己误会了,我从没答应过你什么。现在我们在执行任务,你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能对我怎么样?”章晓芸像是豁出去了,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要贴到章辉面前,“你动我一下试试?我爸我妈,还有镇长,都看着呢!我看你们SCI敢在章野镇动手打人?”

她这副撒泼耍赖的样子,让旁边的章镇长脸色越来越难看,重重咳嗽了一声:“章晓芸!你给我住口!SCI的同志是来办案的,不是来陪你胡闹的!再敢放肆,我现在就带你去祠堂罚跪!”

提到祠堂,章晓芸的气焰明显弱了几分,但还是梗着脖子,嘴里嘟囔着:“本来就是他不对……”声音虽小,却还是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显然是打定主意要跟章辉耗到底了。

我说:“行了,别再闹了,你这样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再说了,这个章野镇到底藏着多少猫腻,还不一定呢。”我看了眼天色,夜幕已经完全沉了下来,“现在大晚上的,我们先离开此地,明天还会再来的。”

“离开?你们想跑?”章晓芸像是被踩了雷,瞬间炸了毛,再次扯开嗓子大发雷霆,“我看你们就是做贼心虚!知道偷了镇上的东西瞒不住了,想趁着晚上溜走是不是?章辉,你休想!你今天要是敢跟他们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说着就往章辉面前扑,被章辉侧身躲开后,又转身拦在院门口,张开双臂像只护崽的母兽:“我不准你们走!要么把话说清楚,要么就把偷的东西留下!不然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她父亲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上前想去拉她,却被她狠狠甩开:“爸!你别管!这群人就是骗子!章辉就是个负心汉!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章家!”

章镇长的脸色也沉到了底,对着章晓芸厉声道:“章晓芸!你真当我不敢治你是不是?SCI的同志是来查案的,轮得到你在这里拦着?赶紧让开!”

可章晓芸像是铁了心,任凭谁劝都不听,只是死死盯着章辉,眼泪混着倔强往下掉:“我不让!除非他跟我保证,明天一早就跟我回家,否则我就守在这里,天亮也不走!”

院子里的气氛再次僵持住,夜风吹过带来几分凉意,七组和九组的成员们都默不作声地站着,显然没料到这小姑娘会执拗到这个地步。我们看着拦在门口的章晓芸,又看了看渐深的夜色,心里都清楚,今晚这关,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

我说:“行了,别再闹了,你再这么死命纠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你以为这样闹就能如愿?说白了,你就是想搅得我们不得安宁,最好能把我们的行动搅黄,让我们解散是不是?简直让人无语!”

我扫了眼拦在门口的章晓芸,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走到哪儿都有你这种人,横在这儿一挡一挡的,到底想挡什么?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不好好上学,整天就知道撒泼胡闹,把自己的生活都快毁掉了,你还一点儿都不知道反省?”

“我毁掉我自己的生活关你屁事!”章晓芸被我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又尖又利,“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好过!谁让章辉骗我!谁让你们帮着他欺负人!我挡着怎么了?这是我们章野镇的地盘,我想挡就挡!”

她往前挺了挺胸膛,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有本事你们就硬闯!我倒要看看,你们SCI敢对一个老百姓动手!到时候我就去告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章父在一旁急得直叹气,拉着她的胳膊哀求道:“晓芸啊,听爸一句劝,别再闹了,这些同志是来办事的,咱别添乱了行不行?”

章镇长也沉声道:“何风生同志说得对,你再这么闹下去,真是把自己的路走死了。赶紧让开,别逼我用强!”

可章晓芸像是没听见,只是死死盯着章辉,眼里又恨又怨:“我就不!章辉不跟我道歉,我就不挪地方!”

夜色越来越浓,院子里的灯光映着她倔强又狼狈的脸,我们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都觉得一阵头疼——这僵局,看来今晚是难破了。

章辉盯着章晓芸,语气里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行了,你简直就是不要脸。当时我们四个人结拜为兄弟,你非往自己身上套什么?真是让人无语。”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得像冰:“你就是典型的公主病,没那个公主命,偏要耍这公主脾气。当初你听到的那些话,明明是我们四个拜把子时说的‘一辈子兄弟、永不分开’,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我们四个从穿开裆裤时就在一块儿,现在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以后也永远是。”章辉的目光扫过章豪、章俊、章翔三人,语气陡然加重,“你非要把兄弟情义歪曲成别的,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不觉得可笑吗?”

这番话像把钝刀,一下下割在章晓芸心上。她脸上的嚣张瞬间垮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眼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哭出声。

“你……你们……”她指着章辉四人,手指都在发抖,“我明明听到你们说‘永远不分开’,你还说过会护着我……原来都是骗我的……”

“我护着你,是因为你是章家的妹妹,是看着你长大的情分,不是你胡搅蛮缠的资本。”章辉别过脸,不想再看她这副样子,“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之间,从来就没你想的那些事。”

章晓芸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次没再撒泼,只是抱着膝盖呜呜地哭,哭声里满是委屈和不甘,却再没了之前的蛮横——显然,章辉这番话,终于戳破了她一直以来的幻想。

我说:“这些证据收拾好,我们撤。”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将黑松林起获的物证分类打包,动作麻利得很。就在我们准备动身时,一直坐在地上哭的章晓芸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疯了似的冲出院门。

“拦住她!”我下意识喊了一声,刚追出去两步,就见院门口的月光下站着个穿黑袍的女子,兜帽压得很低,只能看到嘴角一抹诡异的笑。

章晓芸扑到那女子面前,指着我们尖叫:“巫婆!就是他们!是他们毁了我们镇的未来!你快用你的法术收拾他们!”

“胡闹!”章镇长紧随其后追出来,看到黑袍女子时脸色骤变,“晓芸你怎么会认识她?她是镇上的祸害,是邪恶的巫婆!快离她远点!”

黑袍女子却没理镇长,只是缓缓抬眼看向章辉,笑声像生锈的铁片摩擦:“好久不见啊,章辉。”

章辉瞳孔一缩,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别装了,章腊菌。你根本不是什么巫婆,这套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哦?被你认出来了?”黑袍女子轻笑一声,猛地扯掉兜帽和身上的黑袍——里面竟是个穿着白衬衫的清秀女子,正是章辉的老同学章腊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束勿忘我,递到章辉面前,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毕业时没来得及送你的花,现在补上。”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章晓芸。她看看递花的章腊菌,又看看章辉,脸上的愤怒瞬间被错愕取代,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几秒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突然尖声诅咒起来:“好啊!你们都合起伙来骗我!章腊菌你这个贱人!你早就和他勾搭上了是不是?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都不得好死!”

她一边骂一边往地上跺脚,眼泪混着唾沫星子飞溅,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比刚才撒泼时更显疯狂。而章腊菌只是握着花,静静地看着章辉,仿佛没听见这恶毒的诅咒,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息。

章辉接过那束勿忘我,指尖碰了碰花瓣,语气缓和了些:“行,花我收下了。”他抬眼看向章腊菌,眉头微蹙,“赶紧回去吧,别跟章晓芸这种疯女人掺和,她现在脑子不清醒,回头把你也拖下水,想摘都摘不干净。你跟她不一样,犯不着趟这浑水。”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老同学,叹了口气:“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倒学会了装神弄鬼。听我一句劝,换个地方好好生活。我这次来章野镇,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我爸昨天打电话,说早年放在这里的老家具要搬走,正好赶上任务,就想着顺道处理了,最迟明天就得弄完。”

章腊菌点点头,眼神里掠过一丝怅然:“你们四兄弟也好好的。我确实要去新地方了,这次回来就是搬家具。谁知道章晓芸找到我,非缠着让我演什么巫婆,说要给你们一个教训,我当时就觉得她疯了。本来打算今天就走,被她这么一闹,只能明天早上再离开了。”

“你们……你们都在说什么?!”章晓芸像是被彻底点燃的炮仗,猛地冲到两人中间,一把夺过章辉手里的花狠狠摔在地上,用脚使劲碾着,“章腊菌你这个骗子!你说过帮我的!还有你章辉,你竟然收她的花?你们就是一伙的!我就知道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她指着两人尖叫,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你们都想赶我走是不是?这是我的地方!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我偏不!我明天就去告你们!告你们SCI勾结外人,在章野镇里搞阴谋诡计!我让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她一边吼一边往站在旁边的章腊菌女士走,被章辉一把拦住。章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章晓芸,你闹够了没有?再敢对章腊菌动手,我绝不客气!”

章晓芸被他眼里的冷意吓得一哆嗦,却依旧梗着脖子哭喊:“我不管!你们都欺负我!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月光下,她撒泼的身影和地上被碾碎的花瓣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章镇长在一旁气得直摇头,对着章晓芸的父亲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拖回家!锁起来!别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章父这才如梦初醒,连拉带拽地把挣扎的章晓芸拖走,她的哭喊声和咒骂声在夜色里传出去很远,久久不散。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2005年7月2日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临时据点。我们洗漱完毕,立刻围坐在长桌旁,桌上整齐码放着从黑松林带回的物证袋——里面有帮派成员的通讯记录、交易账本、还有几包封装好的可疑粉末。

七组的邓海军率先打开笔记本:“昨晚连夜比对了黑松林的人证物证,蛇帮和龙帮的核心成员信息基本捋顺了。蛇帮那边,大老板‘老蛇’,本名不详,只知道是个五十多岁的瘸子,镇上没人见过他的正脸;二老板‘金牙’,姓张,左门牙镶了颗金的,负责日常交易;头目‘瘦猴’,是金牙的亲外甥,管着黑松林外围的放哨。”

九组的李明远接着补充:“龙帮这边也差不多。大老板‘龙哥’,姓赵,以前是镇上的屠夫,力气极大;二老板‘眼镜’,戴副金丝眼镜,看着文弱,其实是帮里管账的,心狠手辣;头目‘虎子’,是龙哥的远房侄子,负责带底下的小弟抢地盘。”

我翻看着手里的交易记录,眉头紧锁:“这两帮明面上是抢地盘、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账本里提到的‘大生意’‘上家’,指向性很模糊。而且从起获的粉末来看,成分不像是普通的违禁品,更像是某种提纯后的草药——和镇上晒的那些药草有点像,但毒性更强。”

章辉敲了敲桌子:“关键是这六个人的口供都咬得很死,只承认帮派火并,绝口不提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我们查了他们的通讯记录,最近频繁联系一个加密号码,但定位不到具体位置。”

约翰指着地图上的黑松林:“这两帮在林子里藏了个提炼作坊,设备很新,不像是他们这种小帮派能弄到手的。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势力在撑腰,要么是提供设备,要么是负责销货。”

“也就是说,这六个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我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他们的幕后老板还没露面,甚至可能就藏在章野镇里。章晓芸昨天说‘毁了镇上的未来’,说不定指的就是这个幕后势力在搞的勾当——用这些有毒的草药做什么?”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账本上那些模糊的字迹上,仿佛藏着无数秘密。我们都清楚,这六个人的信息只是冰山一角,章野镇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而那个至今没露面的幕后黑手,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继续查。”我合上笔记本,“一方面盯着那六个头目的审讯,另一方面,去查镇上所有和草药生意有关的人——尤其是章家的人。”

章辉挂了电话,脸色凝重地看向我们:“章镇长说,镇西头死了个人,让我们过去看看。”

约翰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市局法医科的电话,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让他们尽快赶到章野镇。

片刻后,队伍整装出发——我、王思宁、韩亮、七组的杨海泽和寸寿生,加上章家四兄弟,共九人。章豪、章俊、章翔和章辉利落地上了约翰的越野车,其余人分乘两辆SUV,朝着案发现场驶去。

刚到镇西头的老槐树下,就见市局的法医已经带着工具箱等在那里,警戒线外围了些看热闹的村民。我们下了车,迅速穿好勘察服、戴上手套和鞋套,鱼贯进入现场。

死者是个中年男人,倒在老槐树的树洞里,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浸透了灰色短褂。周围的泥土上有几枚模糊的脚印,被围观的村民踩得有些乱。

王思宁蹲下身,仔细观察着伤口的角度,抬头问我:“风生,你觉得这死因到底是什么?表面看是刀伤,但总觉得有点怪。”

我俯身凑近,目光落在刀柄的握痕上,又看了看死者右手的虎口——那里很干净,没有挣扎留下的压痕。“虽然致命伤是刀伤,但你看刀柄的磨损方向,还有死者左手手腕上的擦痕……”我抬眼看向众人,“凶手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

市局的法医刚做完初步检查,闻言猛地抬头,脸色一变:“不会吧?这伤口的角度、握刀的力度,还有现场留下的浅淡左手指纹……这不就是两年前那个‘左撇子杀人魔’的手法吗?当年那案子到现在还是悬案,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下来,连外围的村民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尖利的叫喊声:“是章辉!一定是他!”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章晓芸站在警戒线外,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通红,指着章辉疯狂嘶吼:“他就是凶手!他昨天跟我吵架,怀恨在心,肯定是他杀了人!你们看他那眼神,多吓人!他就是左撇子!我见过他用左手写字!”

章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拳头的手骨节泛白。章豪立刻上前一步,怒视着章晓芸:“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弟昨天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明!”

“我不管!就是他!”章晓芸像是认准了目标,声音越来越大,“他恨我,恨我们章家,所以杀人嫁祸!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法医皱眉看向章辉:“你是左撇子?”

章辉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是,但我没杀人。昨晚从黑松林回来后,我和兄弟们一直在据点整理证据,约翰和何风生都能作证。”

我看向章晓芸,眼神冷了几分——她显然是想借这桩命案报复章辉,但这“左撇子”的巧合,实在太蹊跷了。两年前的悬案突然重现,凶手真的是章辉?还是有人故意模仿手法,想嫁祸于他?

树洞里的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飘过来,让现场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重。我冲王思宁使了个眼色:“先固定证据,查死者身份,还有章晓芸说的‘左撇子’细节,必须一一核实。”

我正蹲在树旁检查脚印,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草丛里露着个木箱角,颜色和泥土相近,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走过去拨开草,将箱子拖了出来——是个半旧的行李箱,锁扣已经坏了。

打开箱子的瞬间,里面的东西让我瞳孔一缩:几件女式旧衣服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少女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梳着马尾,眉眼和章晓芸有几分像,但更青涩些。我拿起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墨迹像是被水浸过又干涸,却依旧刺眼:“章晓芸,你这个混蛋,不知好歹,给你死。”

“章晓芸。”我扬了扬手里的照片,声音陡然提高,“你过来,好好看看这个。”

章晓芸还在哭喊着指认章辉,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凑过来。当她看清照片和背后的字时,脸色“唰”地白了,像是见了鬼似的后退两步,嘴唇哆嗦着:“这……这不是我的箱子!也不是我的照片!谁……谁放的?”

“照片上的人是谁?”我紧盯着她的眼睛,“背后的字,你认不认识是谁写的?你有没有什么敌人,恨你到要写这种话的地步?”

“我不知道!”章晓芸猛地摇头,眼神慌乱得不敢与我对视,“我从没见过这张照片!也没有敌人!肯定是你们故意弄来陷害我的!就像陷害章辉一样!”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反而显得欲盖弥彰。王思宁走过来,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这照片至少有三四年了,边缘都磨破了。背后的字迹用力很重,笔锋很特别,不像是随便写的。”

市局法医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皱眉道:“这箱子上有少量血迹,和死者的血型一致。说不定是凶手留下的。”

章辉盯着章晓芸,语气冰冷:“你到底瞒着什么?这箱子和死者有没有关系?有人恨你到想让你死,你会不知道?”

章晓芸被问得急了,突然尖叫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得罪过几个镇上的小混混,他们怎么敢杀人?肯定是假的!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她一边喊一边往人群外挤,却被寸寿生拦住了去路。我将照片和箱子交给技术人员封存,心里疑窦丛生——这箱子显然和命案有关,而针对章晓芸的威胁,是凶手的障眼法,还是真的有人想借命案除掉她?

“把章晓芸带回据点,单独询问。”我对韩亮使了个眼色,“另外,查这张照片上的女孩是谁,还有箱子的来源——镇上哪家卖过这种旧行李箱。”

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这桩命案背后纠缠的谜团。死者的身份、左撇子凶手的手法、针对章晓芸的威胁……一切线索都指向更深的暗处,而我们,才刚刚摸到冰山的一角。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中年妇女,头发用布巾裹着,眼眶通红,指着章晓芸就骂:“章晓芸,你不要脸的东西!昨晚上那场闹事后的两个小时,竟然你跑进了这户人家!随后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尖叫声,我当时偷偷去看了,要不是怕惹事,我真该把你举报了!”

她越说越激动,上前一步几乎要戳到章晓芸脸上:“你伤害了这个男人!你要知道,那个箱子就是你自己买的!两年你在我家隔壁的杂货铺挑了半天,我看得清清楚楚!”

“还有那张照片,”妇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背后写名字的那个女孩,是我两年前去世的女儿!她才是真正的章晓芸!这个死在树下的男人,是我的亲哥哥!你伤害我哥哥,还冒用我侄女的名字——我侄女两年前就没了,你现在的身份既然是当年的我侄女?你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她死死盯着章晓芸的左手,眼神里全是恨意:“我亲眼见过你用左手剪纸,你就是左撇子!我哥哥的死,我侄女的死,肯定都跟你有关!你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章晓芸被这一连串的指控砸懵了,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过了好半天才尖叫起来:“你胡说!我才是章晓芸!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你是谁?凭什么污蔑我?”

“我是谁?”妇女惨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全家福,指着上面一个梳马尾的女孩,“这才是我侄女章晓芸!两年前在黑松林里被发现,也是胸口插着刀,和我哥哥现在的死状一模一样!你这个骗子,顶着她的名字在镇上活了两年,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章辉四兄弟脸色骤变,章豪忍不住开口:“李婶,你说的是真的?镇上现在的章晓芸,不是你侄女?”

被称为李婶的妇女狠狠点头:“千真万确!当年我侄女出事后,这丫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说自己失忆了,只记得名字叫章晓芸。我哥嫂念着女儿,一时糊涂就把她认下了,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白眼狼,害了我哥哥!”

章晓芸彻底慌了,一边后退一边哭喊:“不是的!我就是章晓芸!你们都在骗我!我没有杀人!”她想往人群外跑,却被杨海泽一把抓住胳膊。

我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脑子里飞速运转——如果现在的章晓芸是冒牌货,那她是谁?为什么要冒用死者的名字?真正的章晓芸两年前的死,和现在的命案,还有那个“左撇子杀人魔”,到底有什么关联?

“李婶,”我稳住语气,“你侄女两年前的案子,当时是谁经手的?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李婶抹了把眼泪:“当时报了警,说是找不到凶手,最后成了悬案……现在想想,她的死状和我哥哥一模一样,肯定是同一个人干的!就是这个冒牌货!”

我看向被抓住的章晓芸,她眼神躲闪,浑身发抖,显然藏着天大的秘密。“把她看好,”我对韩亮说,“另外,立刻去查两年前章晓芸的卷宗,还有现在这个‘章晓芸’的真实身份——她既然不是李婶的侄女,那她两年前是怎么出现在章野镇的?”

阳光照在老槐树上,投下的阴影仿佛带着血腥味。一个冒牌的身份,两起相隔两年的命案,一个隐藏的左撇子凶手……章野镇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而那个看似蛮横无理的“章晓芸”,或许正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章晓芸(假)像是被踩碎了最后一道防线,猛地挣脱杨海泽的手冲进旁边的土坯房,片刻后攥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冲出来,照片边角都卷了毛边。她把照片狠狠拍在我面前:“你看!这上面是个女的把婴儿放到大门口——这婴儿就是我!我不是冒牌货!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喘着粗气,眼神里又急又狠:“我查过!两年前死的那个章晓芸,根本就是你李婶杀的!还有昨晚,那场闹事后的两个小时,我确实听见这户人家有男人尖叫,冲进去就见他躺在院场上不动了。当时屋里还传来打呼声,我吓得没敢细看就跑了!”

她话音刚落,屋里果然传来一阵响亮的打呼声,呼噜声里还带着酒气,在寂静的现场格外刺耳。

众人正愣神时,一个穿着灰色背心的中年男子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他看到树底下的尸体,先是愣了愣,随即咧嘴笑了:“哟,这躺在地上的不是老王头吗?昨儿晚上还跟我喝酒呢,怎么睡这儿了?”

他踢了踢尸体的脚,见没反应才觉出不对,脸上的笑僵住了。

李婶红着眼眶吼道:“他死了!被人杀了!”

“什么?”中年男子吓得一个激灵,酒意醒了大半,“不可能!昨晚上我们还喝到后半夜呢……”他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什么,“对了!昨儿他喝多了,跟我说了些胡话!他说两年前啊,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在黑松林里伤害一个小女孩,走近一看,那女孩竟然是他自己的女儿——就是躺在这儿的老王头的闺女,当年死的那个章晓芸!”

他指着李婶,声音发颤:“老王头还说,那个中年妇女长得像你!我当时听不懂,劝他别瞎说,他却红着眼抄起桌上的刀,说要去找你李婶报仇,我拉都拉不住!他说‘杀了那个毒妇’,然后就冲出去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喝多了睡着了,打呼声估计就是我弄出来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李婶。李婶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你胡说!我没有!老王头是疯了!他女儿死了,就想赖到我头上!”

章晓芸(假)突然冷笑一声:“现在清楚了吧?两年前的凶手是李婶,昨晚老王头要去报仇,结果反被她杀了!至于我……”她举起那张婴儿照片,“我只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两年前流落到章野镇,被老王头夫妇错认成他们的女儿,我顺水推舟留了下来,有错吗?”

现场彻底乱了。李婶的哭喊、中年男子的辩解、章晓芸(假)的冷笑,还有围观村民的窃窃私语,混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粥。

我捡起地上的婴儿照片,照片里的大门口正是章野镇东头的老石桥,那个放下婴儿的女人只拍了个背影,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褂——和李婶身上这件,竟有几分相似。

“把李婶也控制起来。”我对寸寿生使了个眼色,又看向中年男子,“你昨晚和老王头喝的酒,酒杯还在吗?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中年男子连忙点头:“酒杯还在屋里!就我们俩,没别人!”

王思宁蹲在尸体旁补充道:“死者胸口的刀,和两年前卷宗里提到的凶器型号一致。而且这刀上的指纹……除了死者的,还有李婶的。”

李婶听到这话,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阳光越来越烈,照在每个人脸上,却驱不散这桩命案背后的阴翳。一个被冒用的身份,两个死去的亲人,一个指认凶手的醉汉证词,还有刀上的指纹……线索像一团乱麻,而那个隐藏最深的结,似乎正系在李婶身上。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章晓芸(假)的话太过顺理成章,李婶的反应又太过慌乱,仿佛背后还有一只手,在悄悄拨动着这一切。

正在这时,人群外又挤进来一个穿着褪色工装的中年男子,他嗓门洪亮,一开口就压过了现场的嘈杂:“行了!别瞎吵了,再吵也吵不出真相!两年前的事,我亲眼看见了!”

他走到人群中央,目光如炬地盯着李婶:“那天我在黑松林砍竹子,就见一个女的攥着刀,嘴里直念叨‘必须杀了她’‘她不是章晓芸’。我当时躲在树后,纳闷地问了句‘杀谁’,她回头瞪我一眼,那眼神凶得很,说‘章晓芸必须死,她根本不是真的章晓芸’!”

男子指向李婶,语气笃定:“那个女的,就是你!李婶!谁不知道你年轻时候生不出孩子?这些年一直盯着你哥家的闺女,想把她抢过来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养。可谁能想到,你贪心不足,竟然抢了两个!”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细节:“当年你把一个婴儿放到老石桥门口,被老王头夫妇捡去当了女儿,也就是后来死的那个章晓芸。另一个呢?”他看向章晓芸(假),“我当时看着不忍心,把你抱到了镇西头的张屠户家,没成想你后来还是被卷了进来。”

李婶的脸已经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男子又转向院场的尸体,声音陡然提高:“还有昨天晚上,我起夜时看到你慌慌张张跑进这户人家,没多久就推着个麻袋往竹林方向走,麻袋里的人还在动!你说,那麻袋里的是谁?躺在地上的老王头,是不是发现了你当年的事,被你灭口了?”

他上前一步,指着李婶的鼻子:“你就是个疯子!为了抢别人的女儿,杀了一个还不够,连知情的亲哥哥都不放过!”

这番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李婶突然尖叫一声,瘫在地上痛哭起来:“不是的!我没杀晓芸!我只是想让她跟我过……那天她跑出去说要揭穿我,我追上去拉她,谁知道她自己摔进了沟里……我哥他昨晚逼我承认,我一时慌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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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哭声打断,断断续续的辩解里,已经藏不住当年的真相。

章晓芸(假)站在一旁,脸色复杂地看着李婶,突然喃喃道:“原来……我不是没人要的……”

现场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李婶的哭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看向王思宁,她正用镊子取下刀上的第二枚指纹,抬头对我点头:“和李婶的指纹完全吻合。”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蓝布碎片:“这是我昨天在竹林边捡到的,上面的血迹和老王头的一致,布纹和李婶身上这件一模一样。”

证据确凿,李婶瘫在地上再没力气辩解。韩亮上前拿出手铐,将她铐了起来。

我看着被带走的李婶,又看了看院子的尸体和茫然的章晓芸(假),心里却没觉得轻松——两年前的命案真相大白,可那个“左撇子杀人魔”的说法又该怎么解释?李婶惯用右手,刀伤的角度明明指向左撇子……

难道,这背后还有更深的隐情?

阳光穿过云层照下来,却驱不散竹林深处的阴影。我看向远处的黑松林,那里仿佛还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等着我们去揭开。

将李婶移交黑松林派出所关押,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我们刚在派出所的临时休息室坐下,想喘口气梳理线索,院门口就传来了章镇长急促的脚步声。

他一脸凝重地闯进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显然是一路快步赶来的。“何风生同志,约翰队长,”他喘着气,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又……又出事了!镇东头的碾米房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话让刚放松下来的气氛瞬间紧绷。我和约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李婶已经被控制,怎么会再出人命?

“死者是谁?死状如何?”我立刻起身问道。

章镇长抹了把汗:“是镇上的张屠户,就是之前收养过那个假章晓芸的人家。发现尸体的是他媳妇,说早上去碾米房取东西,就见人倒在机器旁边,胸口插着刀,和老王头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

“也是左撇子手法?”约翰追问。

章镇长沉重地点头:“派出所的同志先去看了,说伤口角度和老王头的一样,像是左撇子下的手。而且……现场也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冒牌货的靠山,该清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张屠户是当年那个中年男子提到的、收养过假章晓芸的人。这显然不是巧合,凶手在针对和假章晓芸有关的人。

“李婶还在关押吗?”约翰立刻问派出所的值班民警。

“在,一直没离开过监室,有同志看着。”民警肯定地回答。

排除了李婶作案的可能,那这个模仿“左撇子杀人魔”手法的真凶,到底是谁?他的目标,难道是假章晓芸?

“备车。”我拿起勘察箱,“去碾米房。另外,派人保护好假章晓芸,她可能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章镇长看着我们匆忙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章野镇,到底是怎么了……”

阳光明明很烈,却照不透笼罩在镇子上空的阴霾。我们都清楚,李婶的落网只是开始,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左撇子凶手,才刚刚露出獠牙。

我们赶到镇东头的碾米房时,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推开门,就见张屠户倒在老旧的碾米机旁,胸口插着一把同样的水果刀,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油污围裙。他媳妇跪在一旁,哭得几乎晕厥,看到我们进来,才勉强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

王思宁蹲下身检查尸体,回头看向那女人,确认道:“昨天在老槐树下,拉着假章晓芸说‘跟我回家’的,就是你丈夫张屠户吧?还有你,”她目光转向那女人,“昨天跑到我们临时据点,说家里晒的烟草被人烧了,吵着要我们帮忙查的,也是你。”

女人点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我环顾着布满谷糠的碾米房,沉声道:“没错。假章晓芸昨天为了逼章辉留下,故意说我们私藏东西;后来章辉遇上老同学章蜡菌,揭穿了她的把戏;到了今天早上,老槐树下出了第一起命案,现在这是第二起……这两起案子,死者都和假章晓芸有关联,绝非偶然。”

话音刚落,碾米房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尖利的吼声,震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人都死了!肯定是那个假丫头干的!是她把祸水引到我们家的!”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碎花布衫的中年女人叉着腰站在门口,正是张屠户的妹妹。她几步冲到尸体旁,指着张屠户媳妇骂道:“我早说别留那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在家里!现在好了,连累我哥送了命!你们SCI要是抓不到凶手,我就去县里告你们!”

“你冷静点!”我皱眉喝止她,“现在正在查案,不要扰乱现场。你哥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提到过什么异常的事?”

“异常?”张屠户的妹妹愣了一下,随即拍着大腿道,“有!前天晚上他喝多了,跟我说见过章蜡菌半夜往黑松林里跑,还说她手里提着个黑箱子,鬼鬼祟祟的!当时我以为他胡说,现在想来……”

她猛地看向我们:“会不会是那个章蜡菌干的?她和章辉是老同学,说不定早就串通好了,想除掉所有知道假章晓芸底细的人!”

这话让现场的气氛再次紧绷。章蜡菌昨天还以“巫婆”的身份出现,她的行踪确实可疑。

王思宁突然指着尸体旁的地面,对我道:“风生,你看这个。”

我走过去,只见谷糠覆盖的地面上,有一个模糊的鞋印,鞋跟处有个特殊的星形纹路——这和昨天在黑松林起获的物证里,一双属于章腊菌的靴子纹路,一模一样。

碾米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张屠户媳妇的抽泣声在回荡。难道,章腊菌才是那个隐藏的左撇子凶手?她接近章辉,到底有什么目的?

门口的阳光被一个阴影挡住,我抬头望去,只见章腊菌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手里还提着一个黑箱子,正是张屠户妹妹说的那个。她看到我们,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看来,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正在这时,章腊菌提着那个黑箱子走进碾米房,目光直直落在章辉身上,语气平静得近乎淡漠:“章辉,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大概不会再回来。”

“你还敢来!”张屠户的妹妹猛地转过身,指着章腊菌的鼻子就开始疯狂输出,“就是你这个扫把星!我哥前天看到你鬼鬼祟祟往黑松林跑,昨天就被人杀了!你手里的箱子装的什么?是不是我哥的东西?你说啊!肯定是你杀了他,想拿着赃物跑路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休想踏出这碾米房一步!”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溅了章腊菌一身,上前就要去抢那个黑箱子,被章豪一把拦住。

章腊菌掸了掸衣襟上的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向张屠户的妹妹,缓缓开口:“说到昨天晚上的事,你倒是提醒我了。”她掂了掂手里的黑箱子,“这里面装的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去黑松林,是因为林边有个废弃的牧场,我母亲生前最喜欢在那里放羊,她的一部分骨灰就存放在牧场的老木屋里——我只是去把母亲的骨灰坛取回来。”

“我确实看到了你哥哥,当时他醉醺醺地靠在牧场的篱笆上。”章腊菌顿了顿,补充道,“不止他一个,还有另外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蹲在不远处抽烟。我听见那男人跟你哥说,‘你醉成这样,刚才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哥却拍着大腿喊,‘我看得真真的!一个女的推着个麻袋,往竹林那边去了,麻袋还动呢’。”

我捕捉到关键信息,立刻追问:“不就是昨晚上李婶推着的那个麻袋?我们到现在还没找到麻袋里的人在哪。李婶只承认杀了老王头,对这麻袋里的人绝口不提——那里面到底是谁?是死是活?”

“麻袋?什么麻袋?!”张屠户的妹妹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了,刚才对章蜡菌的火气全转移到这上面,她一把推开拦着她的章豪,冲到屋子中央,叉着腰原地转圈,“我哥看到的麻袋里到底是谁?李婶那个毒妇推着人去哪了?你们查案查到现在,连个麻袋的下落都不知道?我哥死得不明不白,你们还在这磨磨蹭蹭!”

她突然冲到张屠户的尸体旁,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哥啊!你死得好冤啊!他们连杀你的凶手都抓不住,连你看到的麻袋都找不到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不如跟你一起去了算了!”

哭了没两句,她又猛地站起来,指着我们SCI的队员们骂:“你们这群吃干饭的!拿着国家的钱不办事!我哥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今天要是找不到那个麻袋,找不到麻袋里的人,我就吊死在这碾米房里,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一边骂一边往碾米机上撞,被她嫂子死死拉住,两人拉扯着哭作一团,整个碾米房里全是她尖利的哭喊和咒骂,震得人耳膜发疼。

我在碾米机的储物格里翻找线索时,指尖触到一个硬纸壳,抽出来一看,竟是张有些褪色的合照。照片上有四个人,站在镇口的老石桥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褂子,看着像是五六年前的样子。

我瞳孔骤缩——左边第二个是镇上开杂货铺的张叔,而站在中间的,赫然是云江市双峰警察局局长张强!最右边两个,竟是我们SCI的副局长张邵峰和张邵浩!四人勾肩搭背,笑得格外亲切,完全看不出如今的身份差距。

“这是……”我正盯着照片出神,张屠户的妹妹已经扑了过来,看清照片上的人,她猛地回头瞪着我,“你们认识?”

我收起照片,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们是SCI的,自然认识自己的副局长。至于投诉——”我抬眼看向她,“你大可以去,但你要想清楚,照片上这四个人,张邵峰和张邵浩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张强是市局局长,张叔是镇上的老人。你举报我们办事不力,等同于把他们仨都卷进来,一旦查实是诬告,他们的职务可能受影响,而你们张家在镇上的根基,怕是也要跟着动摇,懂吗?”

我顿了顿,加重语气:“这张合照和你哥的死没有直接关系,但你和你哥都姓张——真要把事情闹大,断了张家的后路,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吓唬谁?!”张屠户的妹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你们SCI官官相护!我哥死了,你们不查凶手,反倒拿这些来压我?什么副局长、局长,我看都是一伙的!你们就是怕我查出真相,怕我哥的死牵连到你们!”

她一边喊一边往我身上扑,被旁边的杨海泽死死拽住,却还是挣扎着尖叫:“我不怕!我哥死得冤!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要告倒你们!告倒那个姓张的副局长!告倒所有包庇凶手的人!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安生!”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哭腔和疯狂,眼泪混着唾沫星子飞溅:“我哥老实本分一辈子,凭什么被人害死?你们拿着纳税人的钱,就是这么办事的?查不出凶手,就拿这些照片来堵我的嘴?我告诉你们,没门!今天你们不把凶手交出来,我就躺在这碾米房里,死也不挪地方!”

她挣扎着要往地上躺,被她嫂子哭着抱住:“妹子,别闹了,咱好好跟同志们说……”可她哪里听得进去,依旧嘶吼着,咒骂着,整个碾米房里一片混乱,仿佛要将这连日来的压抑和悲愤,都通过这场歇斯底里的爆发倾泻出来。

就在这时,碾米房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张邵峰和张邵浩穿着笔挺的制服走了进来,肩上的肩章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

张邵峰先开口,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我身上:“风生,我们今天来,一是因为那个叫陈道敏的还在云江市闹事儿,二是父亲特意交代,说章野镇有我们张家的远亲——就是这位死者和他妹妹。”

他看向张屠户的妹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赞同:“父亲说,这位妹妹当年可是出了名的‘败家子’。我们这一辈有人当警察,她就到处骂,说当警察的都是‘破警察’,把我们这些沾亲带故的都往外赶,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张邵浩在一旁补充道:“我们本是来看看情况,没想到遇上你们办案,还闹出了人命。说起来,也怪她自己,总做些无聊的事,现在闹成这样,纯属自找。”

“你们算什么东西!”张屠户的妹妹一听这话,火气瞬间窜到了头顶,刚才被按下去的疯劲又上来了,她甩开嫂子的手,指着张邵峰和张邵浩就骂,“当年你们家想攀附我哥,我就看不上你们那副嘴脸!现在穿着身皮回来了?还敢说我是败家子?我看你们才是披着警服的败类!”

她往前冲了两步,被章豪再次拦住,却依旧不依不饶:“我哥死了,你们不安慰就算了,还在这说风凉话?什么远亲?我呸!当年你们当警察被我赶出去,现在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告诉你们,我哥的死要是查不清,你们这两个副局长也别想好过!我就去市局闹,去省里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张家是怎么对待亲戚的!”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唾沫星子横飞:“你们不是能耐吗?有本事现在就把凶手抓出来!抓不出来就别在这装大尾巴狼!我看你们和那个假章晓芸、那个章蜡菌都是一伙的,合起伙来害死我哥,想霸占我们张家的东西!我跟你们拼了!”

说着,她就要往张邵峰身上撞,被周围的人死死拉住,却还是挣扎着哭喊、咒骂,把连日来的悲愤和积压的怨气全撒在了张邵峰兄弟身上。碾米房里的气氛再次降到冰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场闹剧上,而地上的尸体、未破的命案,仿佛都被这歇斯底里的争吵暂时掩盖了过去。

我看着张屠户的妹妹歇斯底里的样子,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你真敢闹到云江市去?先不说陈道敏的事还没解决,就凭你刚才对SCI副局长的辱骂,对办案人员的无理取闹,足够让你进去蹲几天了。真把监狱当儿戏?”

我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对着我们SCI的人撒野,是不敬;刚才哭闹时口无遮拦,连自己母亲的名字都带上脏话,是不孝。我们每个人都有母亲,都知道敬重长辈,你连这点本分都做不到,还有脸在这撒泼?”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你以为SCI是随便建的?就是为了查清楚像你哥这样的冤案,为了让像你母亲那样的普通人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现在凶手还没抓到,你却一门心思跟自己人置气,对得起你哥的在天之灵吗?对得起把你养大的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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