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神魂共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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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千年前的某个雨夜。
雨下得极大，豆大的雨点砸落在泥泞的土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四周是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一场针对瑶光女仙的伏击刚刚结束，伏尸遍地。
一袭白衣，依旧纤尘不染，周身却萦绕着冰冷肃杀之气的瑶光女仙（云清），静静地站在雨中。雨水在她身周三尺便自动滑开，未能沾湿她半分。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蜷缩在废墟角落里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男孩，衣衫褴褛，几乎不能蔽体，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交叠的伤痕，有些深可见骨，还在汩汩流血。他浑身湿透，头发黏在额头上，瘦小的身体在冰冷的雨水中不住地颤抖。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
漆黑，明亮，像两颗被雨水洗过的墨玉。里面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与恐惧，只有狼崽子般的凶狠、警惕，以及一种与年龄截然不符的、在绝境中磨砺出的死寂与倔强。他就那样看着瑶光，不躲不闪，也不求饶。
瑶光女仙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清冷的目光仿佛能洞穿灵魂。她记得，刚才混战中，有几个不开眼的邪修想抓这小孩当人质，却被这看似奄奄一息的孩子，用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半截锈剑，拼着挨了几道致命法术，硬生生捅死了一个。
那股子狠劲，对自己，对敌人，如出一辙。
“你叫什么？”瑶光开口，声音清越，穿透哗哗雨声。
男孩抿紧了苍白的嘴唇，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石头。”
瑶光女仙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着他眼中那不屈的火焰。她能感觉到，这孩子根骨奇佳，却命途多舛，体内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极淡的、连她都一时难以辨明的异样气息。
或许是刚才他悍不畏死的行为，或许是他眼中那熟悉的不甘与倔强，触动了她沉寂千年的心弦。
她缓缓伸出手，并非要触碰他，只是掌心向上，递到他面前。指尖有朦胧的星辉流转。
“你命途多舛，根骨却奇佳。”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可愿拜我为师？”
男孩——小石头猛地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是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巨大渴望。他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强大、美丽、如同九天玄女般的女子，看着她伸出的手，那代表着一种他从未敢奢求的可能。
活下去的可能，变强的可能，不再受人欺凌的可能！
他没有丝毫犹豫。
“噗通”一声，他挣脱了伤口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泥泞之中，膝盖砸出沉闷的声响。雨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裤子。
他仰着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眼神炙热而坚定，用尽所有的力气，嘶哑地、一字一句地喊道：
“弟子愿意！”
“此生必守护师尊，万死不辞！”
少年的誓言，穿透重重雨幕，在荒芜的废墟中回荡，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仿佛用灵魂立下的契约。
画面到此，骤然模糊、碎裂。
但那少年跪在泥泞中，仰头立誓的眼神，那炽热、坚定、视她为唯一救赎与信仰的眼神，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狠狠地烫在了云清（瑶光）的灵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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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密室中，云清猛地从寒玉榻边弹开，单手捂住剧烈刺痛的额头，另一只手撑住地面，才勉强没有倒下。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那段记忆……小石头……拜师……
那是她！那是北辰？！
几乎在同一时间，寒玉榻上的墨北辰，身体也发生了剧烈的反应。他虽然没有苏醒，但整个人蜷缩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眼角不受控制地滑下两行滚烫的泪水，浸湿了鬓角。他紧咬着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他丹田深处，那缕一直沉寂的暗金色能量，在记忆碎片涌入的瞬间，陡然亮了一下，与那刚刚被触动、属于“小石头”的灵魂印记，产生了微弱的呼应。
云清猛地抬头，看向榻上痛苦蜷缩、无声流泪的墨北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那个在千年前雨夜中，被她偶然救下，倔强地拜她为师，立誓守护她的小石头……
就是他。
就是眼前这个，让她心生悸动，让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护的墨北辰！
千年轮回，因果纠缠。
她竟直到此刻，才窥见这命运冰山的一角！
巨大的冲击让她神魂摇曳，刚刚勉强压下的伤势彻底失控，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但她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墨北辰，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恍然，有痛惜，有难以言喻的酸楚，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辨明的，深埋于时光尘埃下的悸动。
密室之内，只剩下两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那无声流淌的、跨越了千年光阴的泪水。
灵魂的共鸣尚未停歇，反而因为这段记忆碎片的回归，开始酝酿起更深层次、更无法预料的风暴。
云清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墨北辰体内那个苏醒的印记，强行牵引、撕裂！
剧痛，再次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