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命运的转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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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道袍是褪了色的青灰，袖口绣着半朵残败的青莲，发间插着根竹簪，倒像是哪个山野间清修的老道人。

可当他抬眼时，眸中翻涌的却分明是开天辟地时的雷霆——左瞳是诛仙剑阵里劈碎星辰的锐芒，右瞳是混沌裂隙中沉淀亿万年的静。

猕猴王的指甲深深抠进地面，黑血顺着指缝渗进石缝，在他掌心烙出狰狞的血痕。

他望着那道身影，喉结动了动，原本嘶哑的笑声里多了几分发颤的虚浮："通天......你当年立截教，说'有教无类'，如今倒来管起这等小事？"他突然甩袖，袖口飞出七枚算珠，每枚都裹着归墟海眼的黑雾，"我这时间法则，连天道都困不住——"

"困不住天道，是因为天道本就该流动。"通天教主开口时，声音像春雪融过老竹，带着三分清寒两分暖，"可你困的是人心。"他抬手轻挥，那七枚算珠在半空突然凝住，表面的黑雾像被火灼的纸，"滋滋"作响着褪去，露出内里刻着的"贪嗔痴"三字。

孙悟空望着这一幕，喉间泛起股热辣辣的酸。

他想起方才被时间幻影困住时，那些重叠的猕猴王影子里，有一个正蹲在归墟海眼边，用算珠串起孩童的残魂——那时他以为是幻象，此刻才惊觉是真实发生过的。

金箍棒在掌心发烫，棒尾的糖画小猴子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耳尖，糖壳被体温融出细小的甜香，混着血锈味钻进鼻腔。

"老禺。"他侧头，看见禺狨王正盯着通天教主腰间的剑穗。

那剑穗是极淡的月白色，用某种半透明的丝线编成，在星屑里泛着珍珠母贝的光。

禺狨王的手指在身侧微蜷，像是想触碰又克制住，"那剑......"

"诛仙剑。"禺狨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被剑鸣托着传进他耳里，"当年截教覆灭时，我在三十三重天残阵里见过它的剑痕——"他突然抓住孙悟空的手腕，将青铜残片塞进他掌心，"现在！

幻影的核心在猕猴王脚下的血印里，他用自己的魂血当锚！"

孙悟空低头，这才发现猕猴王方才挣扎时，在地上染出个扭曲的血阵。

血阵中心是枚算珠，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起伏。

他握紧青铜残片，掌心的"活心"突然泛起涟漪，像是有什么在指引他——就像当年在花果山，老猴医抓着他的手教他认药草时，指尖会轻轻叩在对症的药罐上。

"通天前辈！"他突然暴喝，金箍棒抡圆了砸向地面。

棒尾的糖画小猴子被震得弹起来，在空中划出道金色的弧，正正落进血阵中心的算珠上。

糖壳碎裂的脆响里，"活心"的光流顺着棒身涌进地面，像烧红的铁钎捅进冰窟，血阵瞬间蒸腾起白雾。

猕猴王的瞳孔骤缩，他想抬手去抓那算珠，可通天教主的剑已经到了。

诛仙剑出鞘的刹那，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被抽干。

孙悟空只看见一道青影掠过眼角，再睁眼时，通天教主已站在猕猴王五步外，剑指对方咽喉。

剑身上流转的不是光，是星河倒悬的影子——他分明看见三十三重天的残阵在剑脊上浮现，归墟海眼的浪涛在剑刃上翻涌，连混沌裂隙里的创世青莲残骸，都在剑柄的云纹里若隐若现。

"你用归墟的执念炼算珠，用星轨锁时间，用混沌裂隙的碎片养心魔。"通天教主的剑向前送了寸许，剑尖刺破猕猴王的喉结，"可你忘了，这方天地最厉害的法则，是'生'。"

猕猴王突然笑了，黑血顺着下巴滴在剑身上，腐蚀出滋滋的白烟。

他的右手背浮出道青黑的咒印，那是方才被时间幻影困住时，藏在袖中的后手。"生？"他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我早把时间法则炼进了骨血——"

话音未落，禺狨王的青铜残片突然发出刺目的幽蓝。

他不知何时绕到了猕猴王身后，掌心的符纸燃成灰烬，残片上的纹路正与诛仙剑的星轨共鸣。"他的时间法则需要'重复'来维持！"他吼道，"现在的'现在'已经被新天道烙上了印记，他的'重复'——"

"断了！"孙悟空接住话头，金箍棒重重砸在血阵边缘。"活心"的光流顺着地面窜向猕猴王脚踝，像根烧红的锁链，将他的双腿钉在原地。

那些原本还在虚空中漂浮的猕猴王影子突然开始坍缩，左边第三个影子的冷笑还挂在脸上，就被光流撕成了星屑。

猕猴王的身体开始透明，像块被温水泡软的糖。

他望着自己逐渐消失的右手，突然发出声尖啸："你们以为赢了？

那道裂隙里......"

"住口。"通天教主的声音依然温和，可剑身上的星轨突然收紧。

猕猴王的话被截断在喉间，他的身影化作万千黑点，被剑刃吸了进去。

最后消散前，他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一瞬，像是终于看清了什么，又像是被什么刺痛了——

"不......原来我......"

话未说完，便彻底消失在剑鸣里。

天地重归寂静时，孙悟空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襟。

他望着通天教主收剑入鞘，剑穗轻晃的模样，突然想起五百年前在方寸山，菩提祖师敲他后脑三下时的神情——都是这样，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又仿佛在等某个必然到来的答案。

禺狨王走到他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耳尖的糖画小猴子。

那糖人不知何时又软了些，在他耳尖洇出块淡金色的印子。"幻影破了。"他说，声音里还带着方才战斗的余震，"新天道的'活心'果然能破时间的'重复'。"

通天教主转身看向他们，目光扫过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又扫过禺狨王掌心的青铜残片。

他的嘴角扬起极淡的笑，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你们比我想象的更快。"他说，声音里带着几分欣慰，"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远处的混沌裂隙突然发出轰鸣。

原本只露出一角的创世青莲残骸开始震动，残瓣上的金纹像被点燃的导火索，顺着裂隙蔓延向天际。

孙悟空望着那方向，感觉"活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禺狨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裂隙在共鸣。"他说，抬头时眼底映着青莲的金光，"通天教主的剑，我们的'活心'，还有那朵刚开的青莲......"

通天教主的目光也投向裂隙，他伸手按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混沌父神的封印，松动了。"他说，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波动，"猕猴王不过是颗棋子，真正的局......"

他的话被裂隙里传来的闷响打断。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裂隙深处涌出股漆黑的雾，那雾不是普通的黑，是连光都要被吞噬的黑，其中还裹着若有若无的低吟，像是亿万人同时在说同一句话：

"醒了。"

孙悟空握紧金箍棒，棒身上的"混沌"刻痕开始发烫。

他望着那团黑雾，突然想起前章光网里刻着的"桃香棉暖糖甜"——此刻那些温暖的印记，正顺着他的血脉往棒身涌，像是在和黑雾里的寒意对抗。

禺狨王将青铜残片收进袖中，他望着通天教主紧绷的后背，轻声道："前辈，需要我们做什么？"

通天教主没有回答。

他望着裂隙深处翻涌的黑雾，右手缓缓按上剑柄，指腹摩挲着剑鞘上的青莲纹路。

远处的剑鸣再次响起，这次比之前更沉，更重，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

孙悟空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活心"钻进他的意识，那是段模糊的画面：混沌裂隙中，一朵青莲正在绽放，花瓣上站着个穿青灰道袍的身影，正将一把剑插进虚空。

画面尽头，有个声音在说："该醒了。"

而在更远的地方，那团黑雾里的低吟突然清晰起来，像是有人在笑，又像是有人在哭：

"终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