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玄月微叹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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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玄月信步走到吧台后，取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又开了一坛苏婉容新酿的“雪顶春松”，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注入杯中，散发出清冽的香气。

他并非要饮酒，只是习惯性地开始日常的擦拭工作。

修长的手指握着柔软的细棉布，沿着杯壁缓缓转动，动作娴熟而优雅，银灰色的眸子低垂，目光落在晶莹的杯体上，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思考着修行难题，又仿佛只是放空了心神。

酒吧里太安静了。

这种安静，不同于修炼时的入定，而是一种…缺乏生气的寂静。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吧台前方。

那里，原本属于某只狐狸的、最靠近酒架、方便她随时监守自盗（品尝新酒）和观察全场（寻找讹诈机会）的专属高脚椅，此刻空空荡荡。

椅面光洁如新，没有一丝熟悉的温度，也没有那总是迫不及待伸过来偷酒喝的爪子痕迹。

他的擦拭动作，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

那只狐狸咋咋呼呼地抱着记账水晶板，E杯搁在吧台上，狐狸眼瞪得溜圆，为他某次“败家行为”痛心疾首地尖叫；

她偷偷摸摸想顺走一壶灵酒，被自己发现后，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扭着腰肢找借口；

就因为自己多看雪菲菲一眼（或许只是错觉），就醋意滔天，在记账本上疯狂追加“精神损失费”，字迹潦草得仿佛要戳穿屏幕；

大战前夕，她笨拙地递上那杯“狐涎香茶”，眼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和紧张；

最后，是她摔碎记账本，泪流满面，嘶吼着“老娘不伺候了”冲出大门的决绝背影……

这些曾经让他觉得吵闹、甚至有些厌烦的画面，此刻在绝对的寂静中回想起来，却莫名地…清晰。

他缓缓将擦拭完毕、光可鉴人的琉璃杯，轻轻放回原处。动作依旧平稳，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空置的高脚椅上，银灰色的眸子深处，仿佛有极淡的涟漪荡开，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捕捉的情绪。

那情绪太快，太隐晦，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真正明晰。

那里面，有没有一丝…因为少了她精打细算、酒吧运营效率低下、账目混乱带来的无奈？

有没有一丝…因为少了她插科打诨、酒吧气氛沉闷、客人不敢上门造成的损失评估？

或者…有没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对于那份鲜活、闹腾、甚至有些蛮不讲理的“存在感”悄然缺失后，所产生的不适应？

或许都有，又或许，都不是。

最终，所有这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只化作了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若有若无的叹息。

“唉…”

叹息声飘散在寂静的空气里，如同窗外掠过的一缕微风，吹动了光影，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平静，转身走向酒窖，去清点新到的物资。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神与微叹，从未发生过。

只是，在那空置的座位与寂静的酒吧映衬下，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却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意味深长。

玄月微叹惋，狐去台空寂。纵有四美相伴，大道同行，这酒吧，终究是少了那一抹最鲜活、最闹腾、也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