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间烟火》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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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建国也闷声说:“嗯,没事。”

这件事,仿佛就这样过去了。

之后,张桂兰和许建国对许沁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甚至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再刺激到她。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那看似愈合的伤口下,埋下了一根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刺。一家人的相处,无形中 多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与尴尬。

许沁将自己更深地封闭起来,那份对“本该拥有”的人生的执念,在现实的落差和内心的愧疚中,发酵得愈发苦涩。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中考的日子。

清晨,许沁家那套不大的二手商品房 里,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气氛。张桂兰早早起床,精心准备了寓意“满分”的油条和“圆满”的鸡蛋。

许建国特意请了半天假,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连已经上高中的许磊,也特地早起,说要送妹妹去考场。

一家三口将许沁送到考点门口。看着 周围熙熙攘攘的考生和家长,张桂兰替许沁理了理衣领,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沁沁啊,别紧张,啊?就跟平时做题一样。”

许建国也笨拙地开口:“对,放松考,考啥样爸都高兴。”

许磊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加油,妹妹!”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殷切的期望,却又小心翼翼地掩饰着,生怕给她增添一丝一毫的压力。经过上次那场风波,他们更加注意言辞,只想让她轻松上阵。

许沁看着家人关切又紧张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她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嗯,我知道了。” 便转身走进了考场。

中考对于这座城市的绝大多数孩子来说,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对许沁而言,更是如此。她内心深处,依然隐隐期盼着,能通过这次考试,“逃离”现在这个让她感到束缚和失落的环境,去往一个更“配得上”她想象中的自己的地方。

两天考试,波澜不惊地结束了,许沁感觉自己发挥得不好不坏,正如她这三年的成绩一样,平淡无奇。

放榜那天,结果毫无悬念。

许沁的成绩,刚好够上本市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十里台中学。这所高中以其宽松的管理和略显混乱的生源而闻名。

张桂兰和许建国看着录取通知书,倒是挺高兴:“挺好挺好!考上高中了!咱们沁沁也是高中生了!”

许沁拿着那张纸张粗糙的录取通知书,心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闷得难受。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开学第一天,许沁穿着新校服,低着头,走进了十里台中学略显破旧的校门。校园里,随处可见三三两两打扮新潮、举止张扬的学生,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散漫不羁的气息。这让她感到格格不入,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她匆匆穿过教学楼前的广场时,忽然,一阵喧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只见几个穿着同样校服,却把外套松松垮垮系在腰间、头发剃得极短的男生,正围在一起嘻嘻哈哈地打闹着。

其中一人,尤为显眼。

他身材高挑,眉眼桀骜,嘴角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抢过同伴手里的篮球,脸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又极具侵略性的笑容。那是一种许沁从未在她以往接触的“好学生”圈子里见过的 野性难驯的气质。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那个男生也恰好转过头,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不偏不倚地 落在了 正呆呆望着他的许沁身上。

四目相对,许沁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视线,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慌忙低下头,快步走开。

身后,传来那几个男生起哄的笑声和那个男生一声慵懒的:“看什么看?走了。”

后来,许沁才知道,那个男生叫宋焰,是十里台中学 “大名鼎鼎”的人物。据说打架狠,逃课凶,是老师办公室的常客,也是不少女生私下讨论和偷偷注目的对象。

命运仿佛开了一个残酷又旖旎的玩笑,将两个本该毫无交集,生活在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以这样一种方式,投入了同一所高中。

许沁那颗不甘于平凡、渴望着某种激烈与不同的心,在遇到宋焰的那一刻,似乎 找到了一种扭曲的共鸣。

命运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指向一条充满未知、叛逆与灼热的道路,而那路的尽头,是沉沦,还是救赎?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