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张九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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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龄死了。

死在了我们婚礼的前一天。

这个消息像一枚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入我的太阳穴,然后在颅内轰然炸开,留下的不是灼热,而是冻结一切的寒意。世界的声音在那一刻被彻底抽离,只剩下心脏在空荡的胸腔里,一下,又一下,沉重而麻木地撞击着耳膜。

我怎么去的葬礼,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那天铅云低垂,细雨如织,天地间挂着一幅灰蒙蒙的纱幕。殡仪馆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花香混合的怪异气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正中央的相框里,是他穿着白衬衫、笑得阳光灿烂的照片。那是我们确定关系那天,我在海边给他拍的。照片上的他,眉眼温柔,嘴角上扬,仿佛随时会转过头来,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戏谑的语调叫我一声“傻瓜”。

可现在,这笑容被禁锢在了冰冷的黑框里。

他的父母,一对原本和蔼可亲、正满怀喜悦筹备儿子婚礼的老人,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脊梁,佝偻着,苍老了十岁。他母亲看到我,眼泪瞬间决堤,紧紧抓着我的手,那双手冰凉、颤抖,布满老茧和皱纹。她一遍遍地重复:“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啊……是我们家九龄没福气……苦了你了……”

他父亲站在一旁,眼圈通红,嘴唇翕动,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沉痛的叹息,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闺女,以后……以后的路还长,遇到合适的,就……就别等了。九龄他在下面,也希望你好好的。”

我再找一个?

我怎么能接受?

那声“好”字卡在喉咙里,像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磨得我生疼,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遗照,仿佛要将他的影像从相纸上抠下来,刻进灵魂里。朝夕相处的爱人,昨天还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跟我讨论婚礼上要用什么颜色的手捧花,说他已经试好了礼服,帅得惊天动地,一定要让我成为最幸福的新娘。他的声音犹在耳畔,带着温热的呼吸,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捧灰,躺在了那个小小的、精致的骨灰盒里?

他们说,是意外。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在去最后确认婚宴场地的路上。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葬礼结束后,我把自己锁在了我们原本准备用作新房的公寓里。辞掉了那份前景不错的工作,切断了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亮。白天和黑夜失去了界限,时间在这里凝固、腐朽。地板上散落着空了的啤酒罐,吃了一半便当盒散发着馊味,但我闻不到,也感觉不到。我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蜷缩在沙发角落,或者直接躺在地板上,一遍遍地翻看手机里的照片、聊天记录,听他以前发给我的语音。

“今天加班,给你点了外卖,记得吃。”

“下雨了,带伞没?没带就在公司等我,我去接你。”

“喂,笨蛋,我想你了。”

他的声音那么鲜活,带着笑意,每一个音节都像小锤子敲打在我已经麻木的神经上,带来一阵尖锐的、真实的痛楚。这痛楚让我确认,我还活着,也让我确认,他确实不在了。这种矛盾的撕扯,几乎将我逼疯。

三个月,九十多个日夜,我就这样在自我放逐的黑暗里沉沦,像一只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挣扎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悲伤的树脂一层层包裹、封存。

直到我最好的闺蜜林薇用备用钥匙闯了进来。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刺眼的光线像一把利剑劈开黑暗,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久未见光的双眼一阵刺痛。紧接着,是林薇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我的天!苏晚!你还是个人吗?!”

她几乎是踩着满地的狼藉冲过来的,一把扯开我裹在身上的毯子。我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酸腐气味,连自己都感到厌恶。林薇看着我这副鬼样子,又气又急,眼圈瞬间就红了。她不由分说地把我拽起来,推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劈头盖脸地淋下来,我才仿佛找回了一点对外界的感知。

她一边帮我冲洗,一边带着哭腔骂我:“你想死是不是?为了个男人,你连自己都不要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张九龄要是泉下有知,他看到你这样,他能安心吗?”

我任由她摆布,一言不发。安心?他怎么可能安心。可是,他又在哪里呢?

收拾完我,林薇又开始手脚麻利地打扫一片狼藉的客厅。当她清理到沙发角落时,动作突然顿住了,背影显得有些僵硬。她沉默了几秒,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转过身,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犹豫。

“晚晚,”她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不确定的试探,“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我可能眼花了,但是……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我面前,蹲下来,直视着我的眼睛:“昨天下午,我陪一个客户去‘云巅会所’谈生意。你知道的,就是那个会员制,非世家背景连门都进不去的地方。我在门口等客户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谁?”

“张九龄。”

这三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死寂的世界里炸响。我猛地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你说什么?!不可能!你看错了!一定是你看错了!”

林薇吃痛地皱了下眉,但没有挣脱,反而更紧地握住我的手,语气异常肯定:“我也希望我看错了!我当时也吓傻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晚晚,我跟他那么熟,他的背影,他走路的姿势,我怎么可能认错?虽然……虽然他梳着背头,穿着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西装,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很……很矜贵,很疏离。而且,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很漂亮、打扮得很精致的女孩子,两人看起来很亲密。”

她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我就愣了几秒钟,他们就被门口的服务生恭敬地迎进去了。那种态度,绝对不是对普通客人的。”

我像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浑身发冷。

张九龄?在云巅会所?搂着别的女人?

这太荒谬了!这比他的死亡本身更让我难以接受!

张九龄是什么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从普通家庭出来的、努力上进的程序员。他带我去见过他的父母,住在城郊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里,父亲是退休工人,母亲是小学教师,朴实而热情。我们在一起三年,他的生活轨迹简单透明,公司、家、偶尔和我一起看电影吃饭。他最大的烦恼是项目上线前的bug,最大的乐趣是发奖金后带我去吃一顿好的。他连稍微贵一点的品牌都舍不得买,怎么会和“云巅会所”那种地方扯上关系?又怎么可能有那种所谓的“世家气质”?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林薇,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死了……他已经死了……是意外……他父母亲口说的……”

林薇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地抱住我:“晚晚,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我也宁愿相信是我眼花了。但是……但是那个身影真的太像了!而且,你想想,他的葬礼,除了他父母和几个远房亲戚,你见过他其他的朋友同事吗?他的死因,除了‘意外’,有过更详细的说法吗?”

林薇的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我一直刻意忽略的、记忆的潘多拉魔盒。

是啊,葬礼上,除了他那对悲痛欲绝的父母,我只见到几个面容模糊、自称是远房表亲的人。他公司的同事只送来一个花圈,负责人事的主管到场匆匆鞠了个躬就走了,说是公司有急事。当时我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并未深究。现在想来,处处透着古怪。

还有,关于那场“意外”的具体细节,交通部门的鉴定书,我好像……从未亲眼见过。每次我问起,他父母总是泪眼婆娑地岔开话题,或者说“已经处理好了,不想再提了,孩子,别再想了”。

一个可怕的、荒诞的念头,如同藤蔓般从心底最黑暗的角落滋生出来,迅速缠绕了我的整个心脏——

张九龄,他真的死了吗?

如果没死,那这场死亡,这场葬礼,算什么?我和他父母那撕心裂肺的悲痛,又算什么?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游魂一样,在公寓里来回踱步。林薇的话和她当时那过于认真的表情,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悲伤依旧存在,但一种更强烈的、混合着怀疑、愤怒和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希望”的情绪,开始在我死水般的心湖里投下巨石。

如果……万一……林薇看到的是真的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必须去确认。如果他还活着,那这一切的欺骗,我需要一个答案。如果他真的死了,那这个和他如此相像的人又是谁?这诡异的巧合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它像一簇火苗,在我冰冷的内心点燃,驱使我走出沉沦了三个月的黑暗。

我洗了三个月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镜子里的自己,瘦脱了形,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只有一双眼睛,因为某种近乎偏执的念头,燃烧着异常明亮的光。

我去了云巅会所。

那是一座矗立在城市最繁华地段的现代建筑,通体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而矜持的光芒。门口站着穿着制服、身形挺拔的保安,神情肃穆,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这里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戒备森严,无声地宣告着阶级的界限。

我这种身份的人,连靠近大门都显得格格不入。我只能远远地站在马路对面的一棵行道树下,像个蹩脚的侦探,或者说,像个可笑的傻瓜,死死地盯着那扇旋转玻璃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豪车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口,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从容下车,被服务生恭敬地迎入。我和他们,仿佛身处两个平行的世界。

就在我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站立而麻木,内心的希望和勇气即将被现实的冰冷消耗殆尽时,旋转门再次转动。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一刻,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背头,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身上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深色休闲西装,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是连我都叫不出名字的顶级品牌当季新款。他侧着脸,正在听身旁一个穿着优雅连衣裙、妆容精致的女孩说着什么,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略带疏离的笑意。

那张脸——那张我刻骨铭心、在梦里描摹了千百遍的脸!

是张九龄!

绝对不会错!就算他换了发型,换了衣着,换了气质,但那五官的轮廓,鼻梁的弧度,下颌的线条,甚至他微微侧头时耳朵的形状……那是我的张九龄!是那个曾经在出租屋里给我做番茄鸡蛋面、会因为我生气而笨拙地哄我、拉着我的手规划我们未来的张九龄!

巨大的冲击让我大脑一片空白。三个月来积压的所有悲伤、绝望、疑惑、愤怒,在这一刻汇集成一股失控的洪流,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像一颗被发射出去的炮弹,不顾一切地冲过马路,冲向那个身影。

“张九龄!是你吗?张九龄!”我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因为激动和长时间的哭泣而沙哑不堪。

我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那种矜持高贵的氛围。门口的服务生和保安都愣住了。

那个男人,终于转过了头,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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