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文字(2/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hp之努力百年终于回到原世界》最新章节。
格温尼维尔挑眉,非但没有反驳,反而凑近了些,清新的墨香与她发间的雪松气息淡淡萦绕。“中文书法有时追求的正是这种‘破格’,教授。就像某些最高深的魔药,需要超越课本的灵光一现——试试看,让笔尖遵循一次直觉?”
她的气息拂过他耳际。斯内普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并未后退。他沉默地接过笔,凝视着纸上她那个潇洒的“尔”字,良久,终于再次落笔。
这一次,他的笔触不再全然克制。在那个关键的钩划处,他手腕微抖,带起一个克制却无疑有了些许意蕴的扬起——依旧带着斯内普式的冷峻与精确,却奇异地融合了一丝方才不曾有过的、破茧般的灵动。
格温尼维尔看着那最后一笔落下,笔锋在纸面上留下一个果断而优美的收势。她沉默片刻,轻声赞叹:“很好…”
斯内普放下笔,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笔下那个发生了微妙变化的字符上,眉头微蹙,仿佛在审视一个意料之外的、却又效果惊人的魔药反应。
“还不错,对吗?”格温尼维尔挑眉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眼,目光从纸张移向她的脸庞,烛光在他深黑的眼眸中投下细碎的光点。
“……勉强可接受。”他最终低沉地回应,语调是一贯的平淡,但那微微扬起的尾音和眼中未曾迅速敛去的那丝专注亮光,却泄露了远比话语更多的内容——那是一种近乎于…沉浸与享受的状态。
“我要把这几张字裱起来。”她笑着说,指尖轻柔地拂过那些墨迹未干的宣纸,动作带着珍视的意味。“就挂在黑蔷薇庄园最显眼的长廊里…或者,也许书房更合适?”她抬眼看他,翡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而温暖的光,“让每个来访的人都瞧瞧,我们伟大的魔药大师不仅精通坩埚与药剂,挥毫泼墨起来也自有一番风骨。”
斯内普的眉头似乎蹙得更紧了些,但那并非不悦,更像是一种对这般直白“展示”的本能抗拒与…一丝极难察觉的赧然。他想象着那些写有她名字的纸张被精心装帧,悬挂在光线柔和的厅廊里的景象——这想法既令人不适,又奇异地并不令人讨厌。
“这似乎…并无必要。”他试图反驳,声音却缺乏往常的冷硬力道。
“我认为非常有必要。”格温尼维尔坚持道,语气轻快却不容置疑,“这是您第一次接触中文的珍贵见证,是学术交流的成果…更是未来漫长合作的…美好开端。”她巧妙地给这件事赋予了多重意义,让他难以单纯地从“无用”或“尴尬”的角度来拒绝。
她小心地整理着那几张纸,仿佛它们是什么稀有的魔药手稿。“我会请最好的匠人用东方的丝绸来装裱,配上乌木画轴…就挂在书房朝东的那面墙上,每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都能照到它们。”
斯内普沉默地看着她动作,看着她如何珍重地对待那些沾染了两人笔迹的纸张。最终,他只是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转开了视线。
这几乎等同于默许。
格温尼维尔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知道,在黑蔷薇庄园那间日益充满两人共同痕迹的书房里,很快便会增添一份独一无二、带着墨香与微妙情感的装饰。
那不仅仅是对一段时光的记录,更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与一个关于未来的、温暖的承诺。
她又抽出一张崭新的宣纸,将其平整地铺在两人之间。
“那么,让我们尝试一些更具…挑战性的组合。”她的笔尖再次落下,墨迹晕染出两个结构复杂的字。“‘魔药’——”她清晰地念出,“Mó yào。”
斯内普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这两个字显然比之前的单字更具气势,笔画间的结构也更为精妙。他沉默地观察了片刻,随即毫不犹豫地执笔。这一次,他的动作少了些许最初的谨慎,多了几分驾驭的自信。笔尖行走于纸面,带着一种近乎凌厉的精准,“魔”字的诡谲与“药”字的繁复被他刻画得一丝不苟,仿佛这两个东方字符本就该由他如此书写。
“看来您找到了共鸣。”格温尼维尔评论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欣赏。
她没有给他停顿的机会,笔尖再次挥动,写下了一个笔画简练却意蕴深长的字。“这是‘缘’,”她的声音轻柔下来,“Yuán。意指缘分,一种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相遇与联结。”
斯内普凝视着这个字,他没有立刻跟读或摹写。这个字的概念与他所信奉的因果、逻辑似乎存在某种微妙的差异,更飘渺,也更…难以用魔药方程式来解析。
“Yuán。”他最终还是读了出来,声音比之前更轻,仿佛怕惊扰了附着在这个字上的某种微妙气息。当他尝试书写时,笔尖的走势不再全是冷硬的直线与锋利的折角,反而带上了一种罕见的、试图模仿其圆融意味的柔和。
最后,格温尼维尔写下了今晚最难也是最美的词。“‘永恒’——”她缓缓道,笔下出现了两个磅礴而复杂的字,“Yǒng héng。”
斯内普的目光彻底沉静下来。他注视着这两个字,仿佛在凝视时间本身。他再次提笔时,动作变得极其缓慢,每一笔都凝聚着深思,仿佛在镌刻而非书写。墨水在纸上渗透,字符逐渐显现,带着一种庄重的、近乎神圣的美感。
当他写完最后一笔,轻轻搁下羽毛笔时,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唯有松烟墨香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格温尼维尔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看着纸上那并排而列的词语——从“一”到“永恒”,从生疏的工整到渐入佳境、甚至透露出个人理解的笔迹。这不仅仅是一页书写练习,更像是一幅微缩的旅程图。
她抬起头,迎上斯内普的目光。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深潭般难以窥测,那里清晰地倒映着烛火,也倒映着方才全神贯注投入其中的痕迹。
“看来,”她微笑着说,声音柔和而肯定,“我们未来的中国之旅,至少语言沟通上,不会有太大障碍了,教授。”
斯内普没有立刻否认。他只是再次垂眸,看向纸上那个由他亲手书写的“永恒”,片刻后,才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声应答消散在空气中,带来一阵短暂的寂静。他忽然抬起眼,目光沉静地落在格温尼维尔脸上,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和跳动的烛火。
“能把你昨天说的那句诗,”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柔几分,带着一种纯粹的学术请求,却又隐含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期待,“……‘忆君心似西江水’的那句,按你自己的风格,写一遍吗?”
这个请求超出了单纯的练习,更像是一种对昨夜那份诗意与情感的追溯和具象化。他想要亲眼见证,那流淌在她血脉中的、东方式的表达,如何通过她的笔尖,化为真实的、拥有生命力的墨迹。
格温尼维尔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温柔而了然的涟漪。她没有询问原因,只是恬静地点了点头:“好。”
她取过一张最大的宣纸,将其徐徐铺展。整个人的气场也随之沉静下来,先前教学时的活泼狡黠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庄严的专注。她执起那支最趁手的毛笔,在砚台中缓缓蘸饱墨汁,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充满仪式感。
斯内普沉默地注视着,如同观摩一场重要的魔药制备。他看着她微微凝神,腕悬于纸上一—随后,笔尖落下。
不再是工整的摹写,而是奔流的情感宣泄。
“忆君心似西江水”——
笔走龙蛇,墨迹淋漓。那“忆”字带着缠绵的回锋,“君”字显得庄重而遥远,“心”字仿佛在纸上微微颤动。写到“西江水”时,她的笔势彻底放开,仿佛真的有一条江水破纸而出,笔画连绵奔涌,带着一往无前的执拗与无法停歇的哀婉柔情。
她的字迹与昨夜她描述的诗意完美契合——深沉、绵长、蕴含着无法掌控的无奈与执着。
最后一笔落下,一个悠长的拖笔仿佛余韵不绝。她轻轻搁笔,宣纸上的墨迹在光线下呈现出湿润的光泽。
斯内普久久地凝视着那幅字。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从魔药学的角度去分析结构笔法。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透过那奔流的墨迹,再次听到了昨夜那萦绕在耳边的、温暖而执着的潮声,看到了那条逆向奔流、永不停歇的思念之江。
这比任何解释都更加直观,也更加震撼。
“这就是…”他过了许久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你说的‘意境’。”
格温尼维尔轻轻点头:“纸短情长,笔墨难尽。但这就是我能表达出的…最接近的样子。”
斯内普的目光终于从纸上抬起,再次看向她。这一次,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那里面有惊叹,或许还有一丝…被如此纯粹的美所打动的怔忡。
他没有再说“勉强可接受”。
此刻的沉默,是最好的赞赏。
寂静在西展厅里蔓延,却不再是最初那种审视与学习的静谧,而是充满了某种被共同感知的、磅礴而温柔的余韵。那幅墨迹淋漓的诗句横亘在两人之间,如同一个无声的誓言,一条具象化的情感江河。
斯内普的目光依旧胶着在纸上,仿佛要将那每一个笔画的起伏、每一处墨色的浓淡都镌刻进记忆深处。他见过无数精密的魔文、危险的古代如尼文,但没有任何一种文字能像眼前这般,将无形的情感以如此震撼的、视觉化的方式呈现出来。这不再是符号,而是情感的奔流本身。
良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格温尼维尔身上。那眼神已然不同,先前纯粹的探究与分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称得上是凝重的欣赏。
“我曾以为,”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仿佛怕惊扰了仍萦绕在纸面上的诗意,“语言与魔文,是承载力量与知识的唯一容器。”他的视线再次扫过那幅字,“现在看来,我错了。”
这是一种极高的认可,来自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对一种完全陌生体系的价值肯定。
格温尼维尔的心轻轻一颤。她没有出言谦逊,只是安静地接受这份赞誉,因为她深知这幅字倾注了她怎样的理解与情感。
“它只是另一种形式的魔法,教授。”她轻声回应,“以情感为魔力,以笔墨为魔杖,以纸张为施展的空间。”
斯内普微微颔首,这一次,他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再次看向那幅字,忽然问道:“这首诗…有名字吗?”
“有。”格温尼维尔走上前,执起一支稍小的笔,在诗的右下方,以极工整秀雅的小字写下诗题及作者:“《江陵愁望有寄》——鱼玄机。”
“鱼玄机…”斯内普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语调里带着一种学者式的尊重,“一位女诗人?”
“一位唐代的女诗人。”格温尼维尔确认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慨叹,“她的一生…也如同她的诗一般,充满了传奇与…不幸的深情。”
斯内普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只是将“鱼玄机”这个名字,连同这首诗、这幅字,以及这个夜晚所带来的所有震撼与触动,一同沉默地收纳了起来。他知道,这又是一个需要日后慢慢解读的、深邃的课题。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流连于那奔流的“西江水”之上,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格温尼维尔都有些意外的动作——
他极其小心地、用指尖避开了未干的墨迹,将那张写有诗句的宣纸轻轻拿起,转向她。
“这一幅,”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定性,“也一并装裱起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找到了一个符合他风格的理由:“…作为对比研究之用。你的风格,与之前临摹的范例,值得放在一处进行…分析。”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分明已被深深打动,却依旧试图用学术外衣包裹真实意图的模样,眼底再次漾起温柔而狡黠的笑意。她当然看穿了他,但她绝不会点破。
“如您所愿,教授。”她微笑着,郑重地接过那幅沉甸甸的诗句,“它会得到最用心的装裱,与您的那几幅字…挂在一起。”
斯内几不可察地颔首,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协议。对于斯内普而言,这不再仅仅是一门语言的学习,更像是一次对灵魂的悄然叩问,而答案,似乎就藏在那永不停歇的西江水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