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沙驿夜惊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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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二十四年的暑气,比往年来得更躁些。南剑州东界的官道上,尘土被日头晒得发烫,马蹄踏上去,溅起的沙粒都带着灼人的温度。一行七八个身着青衫的幕僚,正催马往白沙驿赶——他们受福建安抚使方务德之命,提前去驿馆打点,好迎候侍郎大人明日过境。
为首的是主管机宜王晓,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却也有常年跟着官员办事练出的干练。他勒住缰绳,抬头望了望天色,日头已偏西,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了酱红色,像泼了一碗隔夜的胭脂。
“王兄,前面就是白沙驿了。”身旁一个叫陈默的幕僚指着前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听说这驿馆……不大干净。”
王晓皱了皱眉。他早听说过白沙驿的传闻,说这地方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夜里常出怪事,单身的仆役或是行商,从不敢在这里留宿。可眼下天色已晚,再往前赶,怕是要摸黑走山路,更不安全。
“哪来那么多怪力乱神。”王晓沉声道,“咱们七八个人一起,还能怕了什么?先去驿馆安顿下来,明日好迎候方大人。”
众人应了声,催马继续前行。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孤零零的院落,正是白沙驿。驿馆是土坯墙,黑瓦屋顶,墙头上长着半人高的杂草,大门是两扇掉了漆的木门,虚掩着,像一张半开的嘴,透着股说不出的荒凉。
“有人吗?”陈默上前,推开木门,喊了一声。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屋檐下的旧灯笼,发出“吱呀”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东厢房里走出一个老驿卒,头发花白,背驼得像座小山,手里拿着一把破蒲扇,有气无力地扇着。
“几位是……”老驿卒眯着眼睛,打量着众人。
“我们是方务德侍郎的幕僚,明日侍郎大人过境,我们先来打点。”王晓掏出文书,递给老驿卒,“给我们准备几间房,再备些吃食。”
老驿卒接过文书,看都没看,就塞到了怀里。他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几位官爷,不是老汉多嘴,这驿馆……夜里不太平,你们真要住?”
“怎么个不太平法?”陈默追问。
老驿卒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前两年,有个白衣妇人在这驿馆里上吊了,从那以后,每到夜里,就有人看见她在院子里晃悠,还会闯进客房……有次一个挑夫住这儿,第二天醒来,衣服被撕得稀烂,人吓傻了,再也没敢来过。”
众人听了,心里都泛起一阵寒意。王晓强作镇定:“不过是些谣言,你只管给我们安排住处,出了事,不怪你。”
老驿卒见劝不动,只好领着众人往正堂走。正堂宽敞,摆着几张旧桌椅,墙角结着蜘蛛网,地上落满了灰尘。“这驿馆久没人住,就只有正堂还能将就,几位官爷要是不嫌弃,就把榻设在堂上,凑合一晚。”老驿卒说,“我再去给你们烧点热水,弄些干粮。”
众人点点头,开始收拾正堂。有人扫地,有人擦桌子,王晓则和两个幕僚一起,把带来的铺盖铺开,在堂上并排设了八张榻。暑气难消,就算到了傍晚,堂里还是闷热得很,众人索性敞开了大门和窗户,好透透气。
不多时,老驿卒端来了热水和干粮,是些馒头和咸菜。众人饿了一天,也顾不上好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老驿卒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夜里要是听见什么动静,千万别出门,也别开窗看……”说完,便低着头,匆匆回了东厢房。
夜色渐深,官道上的车马声早已消失,只剩下驿馆里的寂静。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吹得屋檐下的旧灯笼轻轻摇晃,灯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鬼魅的爪牙。
众人折腾了一天,都有些累了,各自躺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陈默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想着老驿卒说的白衣妇人,他侧耳听着,只听见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别自己吓自己了,”王晓看出了陈默的紧张,笑道,“咱们这么多人,就算真有什么,也能应付。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迎候方大人。”
陈默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渐渐地,堂上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声。王晓也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间,竟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晓忽然觉得身上一冷,像是有股寒气顺着衣领钻了进来。他打了个寒颤,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堂里的灯不知何时灭了,只有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惨白。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来。那身影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飘到了他的榻前。王晓心里一紧,想喊,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想动,身体却像被钉在了榻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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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大眼睛,借着月光,看清了那身影的模样——是个妇人,穿着一身白衣,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没有一丝神采,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妇人弯下腰,凑近王晓,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霉味。她伸出手,那双手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指甲又细又长,轻轻抓住了王晓的衣襟。
“陪我……”妇人的声音细弱,像蚊子叫,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我好冷……好孤单……”
王晓拼命挣扎,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他看见妇人的手越来越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他的衣襟被扯得“刺啦”作响,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放开我!”王晓在心里呐喊,可喉咙里依旧发不出声音。他急得满头大汗,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的幕僚们,他们还在熟睡,对眼前的一切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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